出了洞口,便是食味楼的后门,褚南浔动作很快,紧紧黏住乔岱不放,不给对方逃脱的机会。
乔岱也十分狡诈,他看出了褚南浔的轻功套路,就围着食味楼几个门窗钻来穿去,无形中设下许多障碍,不给褚南浔捉到他的机会。
然而不管乔岱怎么挣扎,食味楼终归在褚南浔几人的控制下,外面烈日炎炎,他急于找个地方避暑,却也明白,出去也是死路一条。
七月骄阳似火,今日更是闷热难当,即便有房子的遮挡,也远没有地底下来得凉快,乔岱只跑了几个回合,就感觉血液翻涌,已经处于被烧开的边缘。
人在生死之间,往往会生出舍命一搏的信念,身后是褚南浔紧追不舍的身影,大街上是看热闹的迟贞三人,乔岱灵机一动,直接冲出酒楼,窜到了相邻的当铺里去。
褚南浔不是傻子,一见乔岱的动作,便猜出对方的想法。此处是福州城的最中心,道路复杂、房屋鳞次栉比,如果让乔岱找到机会躲起来,凭借他没有呼吸的特点,连迟贞都没有办法,到时候真是泥牛入海,平白给了他逃生的机会。
恰逢此时,街口有几个瘾士,如行尸一般游荡,褚南浔急中生智,高呼一声:“前面那个穿黑袍的是食味楼的大厨,捉住他就能开饭!”
果然,他刚喊出来,瘾士们就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个个伸长脖子,连眼神也清明许多,追着乔岱的方向就围了过去。
食味楼和客栈周边的瘾士听到声音,也一窝蜂地跑了过来,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将乔岱所在的当铺,连带旁边的香烛铺,围了个水泄不通。
褚南浔得了空闲,从食味楼的二楼窗户跳下来,与迟贞三人合兵一处,站到人群后面看热闹。
“你还真有一套,”吴士干伸出大拇指夸道,“不费吹灰之力就找来这么多帮手,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有这样的聪明劲儿?”
迟贞拍了吴士干后背一巴掌,眼含嘉许地看着褚南浔,也比了个大拇指。
“师父,”阿柔红着眼睛,声音微颤,“乔岱不能死在他们手上。”
“放心,必要时我会帮你的!”迟贞拍了拍阿柔的肩膀,重新看向人群。
当铺和香烛铺的老板、帮工,一看情势不对就想逃跑,但外面行尸压城,出路全部被堵死,他们没有办法,只好又退到了店铺当中,将大门拴紧。
彼时,乔岱正躲在香烛铺的后院,用井水一遍遍地浇在身上,无奈进程太慢,最后直接泡在大水缸里,要不是水性不佳,他真想跳到水井里去,那才是最好的去处。
水缸中的水从地下而来,最是冰凉沁脾,乔岱刚泡了一会儿,水面便翻起了小泡,不过片刻,就咕噜噜地煮了起来。
他爬出水缸,将缸里的水全部倒掉,又换了满满一缸坐进去,如此反复,在泡了五六缸后,才终于将沸腾的血液压制住,面色也从赤红重归蜡黄。
香烛铺的老板躲在门缝里,目睹了乔岱的一举一动,却只敢呆呆的站着,连问都不敢问一句。
正当乔岱又换了一缸水,准备坐进去的时候,高墙外传来了一声哀嚎。
“救救我呀,饭菜里加的那些东西,都是你给我的,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褚南浔身量颇高,站在人群后一看就认出来那人是食味楼的掌柜,那日匆匆上楼,两人曾打过一个照面。
掌柜的被乔岱蛊惑,在饭菜里添加罂粟壳,在赚了一大笔银子后,便是开始肆无忌惮起来,擅自加大了罂粟的分量,引得食客毒瘾深种。
那日乔岱断着一只手,突然从外面冲进来,让掌柜的替他找一个凉快的地方,掌柜的想起后厨底下有一个饥荒时期储菜的地窖,便把乔岱引了进去,每日送水送饭。
孰料送了几天之后,昨夜乔岱忽然狂性大发,将店里的小二伙计尽数杀了,掌柜的被吓破了胆,连夜把店门关了,从后门偷溜出去。
谁知还没出城,就被四面八方赶来用饭的人堵个正着,又被赶回到食味楼。
墙外,掌柜的还在苦苦哀求,瘾士没了罂粟解馋,将无处发泄的力气都用在他身上,不过片刻,他富态的肚皮上就缀满了脚印,方头大耳上一片青紫,比清明时上供的猪头还惨。
不等掌柜的再次叫喊,周围又起了嘈杂之声,迟贞把目光投向远处,不一会儿,街口就出现了一群山野村夫打扮的人,衣裳粗糙,却浆洗得发白,透出不一样的风骨。
“二叔?”阿柔失声道。
领头一名的中年男子腰悬长剑,正是鹊形门门主温韬的二儿子温炎,除他以外,凡是有本事从照天烛上下来的人,也都跟在后面,就连双腿残废的温扬也被抬了过来。
鹊形门这次全伙下山,就是为了将寻找阿柔、和诛杀乔岱二事一并解决。
他们先是去了建州,到了之后才发现,悬赏令报回来的消息还是几个月前的,要不是路上听人说,福州城周边发生了几起采花事件,他们根本不会进城。
结果他们刚进城,就看到前面的人,一窝蜂似地冲向一个地方。江湖人,向来爱多管闲事,就算在照天烛隐居二十一年,身为江湖人的秉性还是没有改掉,见到前面的人越来越多,他们不自觉就跟了过来,这才碰到了阿柔一行。
打眼扫去,只见鹊形门每个人都配了长剑,自鹊尾针绝技失传后,温炎带头,让手下弟子都换上了统一的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