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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陈年旧识

“这姑娘幼年时遇到劫匪,在脸上留下伤疤,她父母嫌弃她年龄大了还嫁不出去,便把她遗弃在深山里,我进山采药,偶遇她悬树自尽,就把她带了回来。至于这些药,是为她修复伤疤用的。”

吴士干垂眼一看,那姑娘半边脸上一道陈年伤疤,从耳根直拉到嘴角,说不出的丑陋与可怜,但凡女子,有这样的伤疤绝难嫁出去,于是收了小刀,与陈守明攀谈起来。

修复容貌,犹如收回覆水,其中的难度,只听陈守明讲,吴士干便觉得不可思议。

女子一直昏迷不醒,他虽然信了陈守明的说辞,却也不敢掉以轻心,于是整夜守在屋内,直到第二天女子醒来,与陈守明所说的不差分毫,才敢放心大胆地让陈守明重启治疗。

之后,陈守明让女子喝下麻沸散,为女子进行伤疤剥离,吴士干被允许在一旁观看,将整个过程都看得明明白白。

结束后,吴士干放心离去,之后每隔一段时间,他都去乌山脚下探望女子,看伤疤的恢复情况,每次都只与陈守明打个照面,连话都没讲过。

直到一个月后,女子焕然新生,他又恢复到早晚泡在酒楼里的日子。

在福州城的日子待久了,吴士干自然也听说了许多宫闱秘闻,其中要数王鏻父子的事迹,最为众人熟知。

说起王鏻王继鹏父子,很多时候都不得不提他们身边的走狗——国师洞真先生。

闽国百姓只知道国师的封号,不清楚具体的姓名,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们谈古论今。吴士干在酒楼里“住”了一段时间后,对这些事情自然如数家珍。

一日,他又在酒楼用饭,菜还没上来,隔壁桌上的人已经开始讨论。

“听说了吗?”一名商人模样的中年男人四下张望,悄声说道,“连重遇和朱文进密谋造反,打进皇宫了!”

路过的一位中年文士摇起扇子,目光中透露出不屑,“这谁不知道?那天夜里喊杀声震天,连皇宫都被烧了,咱们不瞎又不聋,有什么不能知道的?”

文士酸腐之气颇重,又是自己插进来的,余人都懒得搭理,只装作没听见。

商人又道:“听说上头那位被杀了,新上来的还美其名曰给了一个谥号。”

一旁的吴士干竖起耳朵,“上头那位”说的是王继鹏,登基后改名叫王昶,这他自然是知道的,不过他最近沉溺于美食,“新上来的”是谁?还真不清楚。

用不到他问,旁边自有人帮忙解释。

文士因受尽众人冷落,越发得不服起来,直接从邻桌搬来一个板凳,挤进人群,将一把破扇子摇得“咔咔”响。

“王延羲这次能坐上龙位,还多亏了控鹤、拱辰二将,以王昶那样的下作人品,事后能封他一个‘康宗’也不算亏了他!”

时人谈论国事,大多十分隐晦,如文士这般,把新旧皇帝的大名挂在嘴上的实属罕见,众人听他一通乱说,吓得纷纷扔了筷子,从酒楼跑出去,唯恐避之不及,引火烧身。

眼见众人都跑了个精光,文士愤愤不平,他瞟了一眼满桌还没动过筷子的美味佳肴,坐下就吃了起来。一边吃,还不忘嘟囔:“一群不识字的井底之蛙,本公子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就比如那洞真先生,明着是被杀了,暗地里却买通了王延羲的儿子,躲在南郊的院子里逍遥自在,还有那……”

他正吃得尽兴,回头便见到掌柜的领了一群人冲过来,慌忙便往外窜。

掌柜的一边追,一边骂骂咧咧道:“你个该死的狗东西!天天蹭吃蹭喝,还乱嚼舌根,要是连累了我一家老小,看我不打死你!”

随着掌柜的远去,周围一下子安静起来,吴士干曾听过洞真先生的为人,对此人十分痛恨,在听了中年文士的话后,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决定去南郊的院子一探究竟。

南郊像模像样的院子没有几个,吴士干没费什么功夫,就找到了中年文士说的那座。

他跳上高墙,果然看到一位道士装扮的人,在院子里饮酒听曲,说不出的潇洒惬意。再仔细看时,那道士的模样,分明就是他前些日子见过的陈守明。

吴士干惊怒交集,本打算冲下去杀了那道士,又念在他救了那名女子的份上,决意饶他一命。

之后十几年,即使知道道士的存在,吴士干也没有再去过南郊小院,就连乌山脚下的院子,也不再过去。

要不是遇到迟贞,他心怀欢喜,一心想收为徒弟,他是绝对不可能把陈守明这人说出来的。

陈守明、陈守元本不相同,除了是一母所生以外,两人的秉性相去甚远,若不是听阿柔提起,恐怕吴士干这辈子都会以为他们俩是同一个人。

如果吴士干细心回想,其实二人的区别不难发现。

他虽然与陈守明只短短相处了一天,但陈守明为人细心善良,就连修复容貌的时候,也考虑到那名女子的身世平凡、不宜张扬,特意绘了一幅肉色的花朵,就是为了不让其他人觊觎女子的美貌,陷女子于不义。

相反迟贞,本身性格就十分张扬,以大红色的海棠绘在额间就匹配得多,就算引人瞩目,迟贞也有足够高的武功保护自己,不会受人欺凌。

到现在,吴士干也不明白,他不去见迟贞,究竟是因为陈守明为救迟贞而死?还是因为,他十几年来对陈守明不可逆转的误会?

不等他想通,眼前红纱飘舞,迟贞已走到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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