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来得很快,迟贞躲得也快,闪避之时,脸与那人的拳头只差了毫厘。
“你耳朵好了?”乔岱狞笑道,语气森寒。
迟贞原地跳跃,一个飞身来到水流处,这是她刚才到过的地方,是洞内最熟悉的所在,哪里有个石头凸起,都心知肚明。
劲风扑面,迟贞侧身避开,然后攥住红绫,右臂一抖,红绫瞬间如铁棍一般,从袖中飞泻而出,顷刻便舞得密不透风,将对方周身要害罩住,只待对方有所松懈,就要一击致命。
试问采花者中谁最胆大?当非乔岱莫属。只见他连闪带避,每次都在迟贞的红绫快擦到他脸上时才堪堪躲过,然而就是这么危急的时刻,他还不忘屈起双手,以鹰爪之状,攻击迟贞身上、女子最为敏感的地方,真可谓急色到了不知死活的地步。
“似你这般无耻,今天就剁了你的狗爪子,也好为你手下受害的女子出一口恶气!”迟贞凝眉,心道此人绝对是她这辈子见过最恶心下作的人。
话音一出,迟贞招式更密,不等招式用老,便又换上新招,新旧交替,层出不穷,迫得对方连连后退。
二人以力打力,一个轻巧,一个阴狠。
在他们辗转腾挪之际,四掌不断相击,四腿来回互踢,满洞的阴风被罡风带起,在数不清的岔洞之间来回呼啸,犹如百鬼夜行。
打斗过程中,乔岱始终以鹊形门的功夫对战。
他是见了美人就挪不动腿的货色,虽然出招狠厉,变招也极快,但总是碍于美色,不敢倾尽全力,以至于几次争斗,他都落于下风。
其实迟贞与乔岱的功夫在伯仲之间,但是单论鹊形门的功夫,恐怕当世之中,没有一个人可以和迟贞比肩。
因为鹊形门的武功秘籍在丢失之前,只有门派创始人温韬是融会贯通的,余下的弟子,要么入门太晚,要么没有天赋,都是囫囵吞枣,没有学到精华,唯一的得意弟子乔岱,还因为人品低劣被逐出师门。
所以,自温韬死后,迟贞可以说是对鹊形门武功领悟最多的人,就算温韬在此,也不得不承认,他门下后继无人。
又斗了数十招,乔岱渐渐感到吃力,有好几次都险些被红绫打到。以迟贞的功力,不说被打死,至少晕在地上是不可避免的。
到了此时,乔岱终于明白,如果再存戏耍之心,今天必然死无葬身之地。
月光淡淡,自洞顶洒向地面,迟贞红衣飘散,一双耳朵听哪儿打哪儿,宛如暗夜幽灵,在她的主战场所向披靡。
乔岱心念一转,双手如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向迟贞面门,迟贞撤掌格挡,然而乔岱用意并非在此,他左手与迟贞交击,右手却突然转了方向,一把将迟贞头上的纱布扯下,远远地抛了出去。
眼前陡然清明,陌生的事物一幕幕地撞进来,全是此生初见,迟贞慌忙闭眼,却还是没来得及,被对方一掌击在胸口,如落叶一般,跌入了洞中一角。
还没等她爬起来,便是一阵阴风扑面,紧接着,一只重若千钧的膝盖顶在她心口,霎时间,脖子上阴寒一片,触感圆润,赫然便是一枚鹊尾针。
“今天若不是见到这东西,你也不会落在我手上。”乔岱搓着针尾上的“贞”字,笑意更甚。
成王败寇,迟贞闭目屏息,偏过头去。
“为什么不看我?”乔岱捏着迟贞的下巴,强迫她转头,“睁开眼睛,你就不想知道你败在谁的手上吗?”
迟贞闻言,缓缓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陌生,明明看得见,她却一样也不认识。就连哪是鼻子?哪是嘴?她都要听对方说话,才能判断出来。
“想不到那个小白脸儿还挺厉害嘛,不仅治好了寒症,连眼瞎都能治好。”乔岱加大力道,迟贞的下巴泛起红色。
“他是挺厉害的,”迟贞嘴硬道,“他就没有不厉害的地方,无耻如你,一样都比不上他!”
“哦?”乔岱挑眉,一双眼睛在迟贞身上逡巡,“你这样称赞他,却不知有一样他绝对比不上我。”
眼前之人,迟贞说不出长相如何,因为她没有任何关于长相的概念,只有那人头上盖的东西,她能从褚南浔的话中,得知那大概是一个黑色的帽子。
至于对方挤眉弄眼,表情中蕴含了什么意思?迟贞一概不懂,连什么是表情?她都说不清楚。
尽管如此,她却能从对方的声音判断,那绝对不是一句好话。
乔岱等了半晌,见迟贞不说话,逐渐失去耐心,“你怎么不问,他哪一样比不上我?”
“不存在的东西,有什么好问的?”迟贞嗤笑道。
“不存在的东西?”乔岱咬牙,采花多年,这是第一次有女人敢伤害到他作为男人的尊严。
他撤下膝盖跪在一旁,一只手捏着鹊尾针不放,另一只手松开迟贞下巴,缓缓下移,来到迟贞如珠似玉的脖颈,再往下,粗手描摹着红纱,凌乱之下,是少女因心跳如雷而上下起伏的胸.脯。
“如此绝色,那小子动也不敢动,你还敢说他比我厉害?”乔岱右手微抖,身体不可抑制的燥热起来。
他将鹊尾针扔到身后,改用两手抓住迟贞的衣襟,然后不断向下,小心翼翼,好像在触碰一件稀世珍宝。
身上的压迫终于离开,眼前再没有那人厌恶的身影,迟贞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她手撑地面,双腿后移,靠着石壁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