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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空山新语

时间一晃来到七月,进入了福州最热的时候,历时半月,迟贞眼部的治疗已到了最后的阶段。

这段时间,褚南浔每天按时给迟贞换药,早晚各针灸一次,再过两天,她就可以睁眼了。

为了光明,迟贞甘之如饴,就是每天的苦药汤子让她遭罪。诚然,她尝不出味道,但是药汤占肚,一天几碗下来,她明明没吃什么,却一直饱到不行,就差没吐出来。

为了“化食”,迟贞特意给阿柔加码,让阿柔除了日常练功之外,还必须每天和她从悬崖往陷虎山跑一次,把阿柔练得疲惫不堪、沾床就睡。

唯一让阿柔感到庆幸的是,迟贞因为听力衰退,再没有拿她当活靶子。

这一日,师徒二人陪褚南浔进山采药,山路崎岖,三人一路比拼脚力。

因为是平路,褚南浔明显更快,连迟贞都追之不上,阿柔更是被他们两个甩开了好几里地。

巳时未过,天已经热到不行,褚南浔跑了一阵,在山腰处找到一处风洞,一边吹风,一边等后面两人。

他刚把汗吹干,迟贞后脚便到。

自从寒症治愈之后,迟贞也能正常出汗,今日天气炎热,她没动几下就已经汗流浃背,额头上一层细密的汗珠,连纱布都被浸湿了。

“快过来歇一歇。”褚南浔站起身,把迟贞拉到风洞的侧面。

风洞阴寒,即使夏季吹,也会觉得渗人,迟贞病体未愈,即使寒症好了,他也不敢让迟贞站在风口处。

山腰尽是青苔,他们找了一处干净的地方坐下,褚南浔拿出手帕为迟贞拭汗。

棉麻的手帕沾上肌肤,很快就把汗吸食干净,然而褚南浔擦了又擦,怎么也擦不够。

赤红的五瓣海棠绽放在迟贞的额间,嫩黄的花茎分外妖娆,一时间,他说不出是花更好看,还是人更娇艳?

虚度二十六载,褚南浔认识的女子并不多。

在这些为数不多的女孩子中,阿柔娇蛮单纯、马希苓英姿飒爽、芸竹蛮横泼辣、若芊斯文知礼,她们因境遇不同,脾性也各不相同。

至于向千兰,那纯粹是一个看脸的感情骗子,褚南浔不愿提及。

这些女子中,要数迟贞和他认识的时间最长。

迟贞武艺高强,话少但毒,常常得理不饶人,除此之外,她最擅长痛打落水狗,打完还要把别人嘲讽一番,以至于相熟的人一提起她,不外乎“快活肆意、惊才绝艳”八个字。

但是谁也不知道,她看似洒脱的背后,掺杂了多少违心和忍让?

可以说,大多数时候褚南浔是欣赏迟贞的,只有在倔到没边的时候,才有把她教训一顿的冲动。

至于别人常夸的相貌,褚南浔倒没有很在意,说他虚伪也好,说他不识货也罢,总之在他的心里,对迟贞最深的印象,不是迟贞横扫四方后的潇洒、不是迟贞恢复容貌后的惊艳,而是她满身湿哒哒,狼狈地走进平滩湖洞穴,又或是,她脸上盖着《万虫经》,在院子里晒太阳的模样。

别人眼中的“红衣迟三娘”有多强、多么超凡脱俗,他眼中的“贞贞”就有多脆弱、多么惹人怜惜。

须臾,海棠花被擦到更红,边边角角的地方也都泛起了粉色。

“贞贞,”褚南浔唤道,“如果眼睛好了,你最想看到什么?”

“自然是看看‘小白脸儿’够不够白啊!”迟贞打掉头上一直擦个不停的手,飞快地闪到一边。

她不知道头上还有多少汗,总之她被擦得很烦躁,再不躲开,她就要热晕过去了。

褚南浔颇受打击地收起手帕,在放好之前,又忍不住看了一眼。

迟贞一边扇着风,一边走来走去,“这个阿柔,怎么还不来?”

“或许是怕我们不方便吧?”褚南浔摸着鼻子说道。

自从半个月前,他借迟贞试药的那个晚上开始,阿柔只要发现他们两个单独在一起,就一定会躲得远远的,也不管他们在干什么。

初时,褚南浔还觉得尴尬,时间长了,他就觉得阿柔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姑娘,简直是上天派下来,促成他好姻缘的菩萨。

他们等了一阵,阿柔还是没来,刚好迟贞也不热了,就又坐回到褚南浔的旁边。

空山寂静,只有鸟鸣的声音,褚南浔看着迟贞的侧脸,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他凝神侧目,过了很久才想起来,应该是少了那对滴露形状的耳坠。印象中,迟贞好像很久没戴过了。

“你的耳坠呢?”褚南浔问。

“收起来了啊,”迟贞托着下巴,语气欢脱,“等人给我买新的。”

褚南浔轻笑,“你想要什么?”

迟贞想了一会儿道:“等我眼睛好了再说吧,到时候我第一眼看中什么样的,你就给我买什么样的。”

“好!”褚南浔拍着胸脯保证。

他们聊了很久,眼看巳时都过了,阿柔还没来,迟贞不禁急了起来,“这个阿柔怎么回事?这么久了还不来,不行,我得去找她!”

“还是我去吧,”褚南浔拦住迟贞,“你眼睛不方便,要是走丢了,我还要多找一个。”

他把迟贞带到阴凉、又不会直接吹到洞风的地方,留了些水和吃的,就只身回去找阿柔。

褚南浔一走,深山中就剩了下迟贞一人,她的耳朵不如之前灵敏,只能听到几步以内的声音,这让她有一些不安。

过了很久,周围似乎有脚步声,若有若无的,听不真切。

“南浔?”迟贞问道。

面前无人回答,她摇摇头,觉得是自己听错了。

过了一会儿,又有脚步声传来,这次的声音似乎大了些,但还是时有时无。

迟贞的耳朵不比从前,究竟是真的有人,还是听错了,她不敢确定。

她站起身,试探地问:“南浔?”

还是没人回答,她只好坐了回去。

又过了一会儿,脚步声再度响起,这次的声音更大,持续的时间更长,好像真的有人。

“褚南浔!你要是再跟我开玩笑就等死吧!”迟贞气得扔了一枚石子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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