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陷虎山有两条道，除了满布毒虫的普通道路，就是山后的捷径。捷径只有陈守明和褚南浔二人知道，所以陈守明死后，褚南浔成了唯一知道那条路的人。

这次上山，目的是为了找毒物，必须走之前的普通道路。

他们顺着白壁间的小道上山，很快就到了高坡下的洼地。

时隔数月，洼地依然安静，听不到一丝虫鸣，为了尽快地找到能用的毒物，褚南浔昨天熬到半夜，准备了足够多的避毒丹，就是为了今天能够应对毒瘴。

然而，他们在洼地周围找药，前后差不多用了一个时辰，毒瘴都没有出现，甚至连最稀薄的白雾都没见到一点，这让褚南浔不安，怀疑自己是不是记忆错乱了？

“毒瘴怎么没有了？”褚南浔问迟贞，“你确定你下山的时候从这里经过还有毒瘴？”

不是褚南浔不信迟贞，实在是迟贞看不见，一时间记错了也是有可能的，而且迟贞的眼球上也没有白翳。

“你怀疑我？”迟贞把头转过来，神色中，全是被质疑后的不高兴，“第一次跟你上来的时候，我中了毒瘴，那种感觉我到现在都记得，后来也是老头子给我医好的。我下山时，即使跑得很快，那种感觉还是围绕着我，我不可能记错的。”

“我怎会怀疑你？”褚南浔当即否认，“我怀疑自己也不会怀疑你。”

阿柔还有事相求迟贞，她不清楚迟贞与褚南浔的相处模式，以为他们真要吵架，赶紧上来打圆场。

“褚大哥，迟姑娘，我听说生毒瘴的地方，既要有腐质，又要有特定的地形和风向，说不定咱们今天运气不好，刚好赶上这几个都没有。”

褚南浔是大夫，懂得自然比阿柔要多得多，他听到阿柔说话，脑子里一下子想起了另一个诱发毒瘴的原因，大胆猜测道：“陈守明在此经营多年，所以此处毒瘴的生成绝对不会是偶然因素，肯定与他种植的毒花毒草有关，这里往前走一段就是高坡，我记得上次毒瘴就是从高坡上飘下来的，咱们到上面去看看，说不定能找到有用的东西。”

阿柔正寻不到表现的机会，褚南浔话音刚落，她就往高坡冲去，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站到了高坡顶上，眼神错愕地回头看后面两人。

“怎么了？”褚南浔意识到不对，加快脚步，几个起落就冲到了坡顶。

高坡往下又是一块平坦的洼地，方圆数十丈，与他们之前待的地方差不多大，只不过这块洼地里，别说毒花毒草了，就是草根都找不到一节，放眼望去，全部都是白地，堆积的草木灰被雨水冲刷之后，汇聚在更低洼的地方，水面上黑灰一片，连个喘气儿的地方都找不到。

“这是被陈守元烧了啊！”褚南浔泄气道，“上山的路还有那么远，咱们不会运气差到一样都找不到吧？”

他回头，看到迟贞还在慢悠悠地上坡，干脆走下去，与迟贞到了一起。

“既然烧了就往下走，运气不会那么差的，总能找到一两样。”迟贞安慰褚南浔道。

从坡上下来的阿柔正准备给迟贞报告情况，一听迟贞的话，心中震惊不已：原来她真的能听到很远地方的说话声，褚大哥刚才说话的声音并不大，我离得近才勉强听清，而她，竟然每句话都与褚大哥说的一一对应，如此说来，褚大哥说她光听就能学会别人的武功竟是真的！

阿柔早听褚南浔的介绍，就知道迟贞比她还小五岁，不仅如此，迟贞的功夫早在几年前就已经练成了。

想迟贞从小便无感无识，学武的时间、资质远低于一般人，但迟贞凭坚强的毅力，将武功练到如斯境界，“有志不在年高”说的就是迟贞吧！

而她温氏阿柔，年龄比迟贞大不说，不止鹊尾针不会，连练习多年的鹊登枝也差得拿不上台面，更不要说，迟贞会的，远不止这两门。

如果说阿柔之前对迟贞热情，是因为褚南浔告诉她要拍好迟贞马屁，那么她现在对迟贞的热情，则是发自内心，她是真的想和迟贞学习鹊形门的绝学，不为自己独步江湖，只为重振她温氏一门的雄风！

于是，她飞快地追上二人，与褚南浔一左一右的簇拥着迟贞往回走，到最后，干脆取代了褚南浔的位置。

而褚南浔走在后面，看着迟贞走路阿柔伸手、迟贞扶额阿柔扇风的架势，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崔命当日扶迟贞过台阶、下楼时的场景，只不过阿柔态度之诚恳，比起崔命，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过了洼地再往下走，不管是密林里的蛇阵，还是沙土里的大虎头蜂，全部没有逃过陈守元的毒手，一路走来，竟是平坦无比，褚南浔精心准备的药物，一样也没用上。

不过此行也并非全无收获，至少上次杀蛇散落在密林里的鹊尾针被找回来不少，总算聊胜于无。

“咱们还往下走吗？”阿柔面带犹疑，如果迟贞说走，她第一个就往前冲。

褚南浔也有些犹豫，但是没走到最后一步，他还不想放弃。

“走吧，一直上到最顶上！”

他刚一说完，就忍不住向迟贞看去，旁边的阿柔亦然。

因为迟贞刚才几乎在同一时间，与褚南浔说了同样的话。

迟贞沉吟片刻，又道：“我想上去‘看看’，陈守元的拂尘，究竟落在哪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