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时而骑马,时而乘舟,几经辗转,终于来到荆州城。
荆州的治所设在江陵,在历史上也做过几次国都,是南平国三州中,最平坦的所在。
自文献王高从诲薨后,继任的高保融至今未封南平王,只在前年的时候,被后周皇帝郭威封为渤海郡王。
渤海郡王高保融性情迂腐,行事缓慢,于朝政方面十分怠惰,国内一应大事小情,都交于有口吃的弟弟高保勖处理。
好在高保勖虽然体弱多病,却颇有治事之才,百姓尚能度日,不至于天天造反。
三人到达荆州时已经天黑,街上的人家大多关门闭户,褚南浔转了几家,才找到一家合适的客栈,三个人安顿下来。
次日一早,袁时早早地等在迟贞门外,说要带她去街上逛逛,褚南浔不放心,也跟了出去。
夜里没有细看,荆州作为三州小国南平的都城,反倒大气得让人觉得南平配不上它。
自客栈出发,沿途商铺林立,酒旗招展,大街上熙熙攘攘,摩肩接踵,说不出的热闹繁华。
大唐灭国近五十年,曾经的大度与包容,从荆州城内亦可窥见一二。
三人转了一上午,最后在一家酒馆停下来,袁时进店后要了里面最贵的酒菜,想以此来拉近彼此的关系。
酒酣耳热之后,袁时进入正题。
他知道,迟贞之前是做路匪的,肯定会对财货宝物感兴趣,于是有意提及。
“听闻荆州司兵府上,有一件稀世珍宝,司兵大人将其放在密室中,连自己夫人都见不到。”
“什么贵重东西,连自己的妻子都避着?这样的夫妻做着还有什么意思?”迟贞有些不高兴。
袁时的本意,是勾起迟贞的好奇心,好引出下文,所以把谈论的重点放在宝物上,他以为别人跟他一样,哪知道迟贞把重点放在了夫妻关系上,硬生生把他后面的话堵了回去。
还好褚南浔想知道袁时耍什么花样,又帮他把话题拉了回来。
“不知这件宝物是什么?如此金贵。”
袁时不好说,这宝物就是他自己丢的,只好用上老伎俩,九分真里夹带一分假。
“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只听说司兵大人把它装在一口大箱子里,到了夜里,夫人睡着之后,才独自起来观看。”
褚南浔觉得好笑,“这么隐秘的事,你如何得知?还知道得这样清楚?”
“我也是道听途说的,”袁时垂下头,尽量把谎圆得真一些,“你们知道,我家里是做镖局的,走南闯北,各国的事情都知道一点。”
他怕说快了嘴,暴露真实的意图,就在来荆州的路上,把他是扬州惠通镖局的少东家一事讲了出来。
迟贞听袁时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围绕着司兵府上的宝物,似乎对那件东西很感兴趣,说不定这次绕道到荆州,也是为了它。
干脆将计就计,主动提议道:“是什么东西,咱们夜里去看一下,不就知道了。”
她的话正中袁时下怀,袁时会心一笑,“表妹说得有理,正好今夜无事,咱们就去瞧瞧。”
三人吃完酒菜,又聊了些闲话,就回客栈去了。
袁时准备了三套夜行衣,为天黑后的行动做准备,之后就坐在客栈的椅子上,开始漫长的等待。
他坐立难安,觉得今天的夜,怎么来得这么慢?
好不容易熬到太阳落山,袁时迫不及待地拉着褚南浔和迟贞用饭,然后马不停蹄地前往司兵府。
是夜,一轮弯月升在半空,三人身着相同的黑衣,罩着蒙面巾,来到曹司兵的高墙外。
“表妹,我先进去探探风声,你们在这里等我的消息。”袁时面色肃然,大有“刀山火海我先过”的大义凛然。
“好啊,”迟贞拉着褚南浔,不让他出头,“我在这里等你。”
袁时后退几步,借着奔跑的动作起跳,几步就翻进了院墙内。
说实话,褚南浔真不想进去,毕竟这是官府,此次出来的正事还没有做,他不想蹚这趟浑水。
但是,他劝不住迟贞,只好亦步亦趋的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