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阁里张灯结彩,阁内的景观楼台都挂满了红幔,门人婆妇脚不沾地、忙前忙后,一派喜气洋洋。
早起还是晴空万里,过了午时,天色忽然转暗,可视范围内已经是乌云密布。
这种天气,着实不适合大婚,向千兰阴沉着脸,迁怒到梳妆的喜娘身上。
“嘶——不会轻点啊,你是不是诚心和本小姐做对?”
她摸着并不疼痛的发根,回想起五年前的大婚,也是像今天这样的鬼天气。
“小姐赎罪。”
喜娘是向从阳花高价在城内请的,伺候过很多新娘子,经验老道。
她早就听人说,向大小姐的脾气不好,未免多生事端,在来之前就做好了心理建设:发生任何事都要先低头。
主动找茬没得到回应,向千兰自感没趣,在镜子里斜视喜娘一眼,鼻头微皱。
喜娘人不怎么样,手艺倒还可以。
向千兰看着镜子里的如花容颜,祈祷这次真正的大婚,能够顺顺利利,而不是五年前的欲盖弥彰之计。
时间过得很快,日头渐渐西斜,吉时就要到了。
百里阁几名大弟子,除开两位主角,只有田嵘顶着蜡黄的脸,出现在场上,屈世俊不知道去了哪里?
因为是同门成婚,刘瞻家中早就没了亲眷,聘礼与嫁妆就合在一处。
礼乐奏响,门人弟子两两一组,抬着披了红绸的嫁妆往大堂来,给宾客上眼。
适逢试剑大会之期,观礼嘉宾云集,群雄东一簇西一伙,被一抬抬丰厚的嫁妆吸引了注意力。
百里阁雄踞硖州,立派已达百年之久。
门派占地极广,下有良田千顷,城内也有生意往来,财富底蕴在硖州首屈一指 。
向从阳打得好算盘,女儿女婿成婚之后,还是住在百里阁。
所以,他今天就是出再多的嫁妆,把百里阁翻个底朝天,也是左手转右手。
不如大肆铺张,还能在群雄面前,博一个财大气粗的阔绰印象。
就在大家三五成群,讨论百里阁如何如何有钱的时候,又有四组弟子,抬来四口大箱子摆到大堂上。
所有人都凑了上来,围着箱子,猜测里面装的是什么?
有女侠客猜道:“向阁主如此财大气粗,定然给他的女儿打造了不少金银首饰、宝石头面。”
“不对不对,”一个男侠客说道,“江湖人怎么会在意这些外在打扮,肯定是神兵利刃。”
一群人听说是神兵利刃,开始交头接耳。
“箱子里面装的,不会是武圣剑吧?”
“怎么可能?向阁主说过,谁赢了比试武圣剑就是谁的。江湖人说话 ,一个唾沫一个坑,答应过的事怎么能反悔?”
“说的也是,这儿有四个箱子呢!总不能把武圣剑分成四个。”
……
他们在边上议论,百里阁已经有人去开箱了。
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想第一时间知道箱子里面装的是什么?
随着“哦”的一声,凑上去的人又都失望地退了回来。
四口大箱子,一字排开,除了银锭银票,就是田宅地契,根本不是什么神兵利刃!
向从阳站在一边,看到众人从好奇转为黯然的神色,先前的扬眉吐气,一瞬间荡然无存了。
不过片刻,他又冷静下来,今天不是为这些伤神的时候,他还有大事要做,不能把时间浪费在无用的事情上。
他已做好了充分的准备,让屈世俊在百里阁的要处通道,安排了足够的人手。明桩暗哨,就是一只蚂蚁,也别想跑出去。
天罗地网,只待有缘人。
今天是千兰的大婚,以褚南浔对千兰五年不变的痴情,向从阳不信他不来。
只要抓住了褚南浔,望鹤轩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只能束手就擒。
把真的武圣剑送回来又怎样?能威胁得到谁?
向从阳心内得意,对群豪的议论也就置若罔闻。
嫁妆展示完毕,箱子闭合上锁,被弟子抬到后堂安放。
鞭炮之声四起,新郎刘瞻披红挂绿,在众人的祝福声中,意气风发地入场。
“新娘子到!”
司仪一声唱和,向千兰被丫鬟搀扶着,缓步前移。
就要嫁个心上人了,向千兰无比激动,步子也越来越急切。
刚走到门廊,天边雷光乍现,顷刻间,瓢泼大雨伴着巨风呼啸而来。
变故陡生,群雄又开始了新一波的议论。
“新娘子还没进门就下大雨,这不吉利啊!”
“我听说向大小姐为人刻薄,怕是得罪了老天爷。”
“小声些,主人家还在这里 ,被听到就不好了。”
……
尽管声音压得很低,还是被走过的向千兰捕捉到了。
她一把扯下盖头,横眉倒竖,“说谁刻薄呢?有本事站出来!”
说话的宾客没预料到新娘子有此一举,直接道了声“失礼”,从大堂出去,消失在雨幕中。
他一走,原本气氛尴尬的大堂更加安静,几乎落针可闻。
刘瞻忍着不耐烦,走到向千兰跟前,替她盖了红盖头,顺手把她拽到堂上。
等他们离得远了,议论声又起。
“怎么样,我就说不吉利吧?还没拜堂就把红盖头揭了,成什么样子?”
“少说两句吧,小心向大小姐把我们也赶出去了!”
“是呀,早出去还好,这会儿被赶出去,岂不是要淋个落汤鸡?”
……
背后嗤笑之声不绝于耳,刘瞻闭目塞听。
新郎新娘就位,司仪高声唱和。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向从阳身着暗红丝线镶边的黑色华服,接受新人的礼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