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头,迟贞已经不见了。
怕小二多问,迟贞几步遁去,上楼径自去了褚南浔房间,她刚敲响一声,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她的手停在半空,直到听到悠长的呼吸,才慢悠悠地收回来。
没有了手的阻隔,一张艳绝群芳的脸,出现在褚南浔的眼前。
褚南浔怔在原地,眼前的少女是谁?是他认识的迟贞吗?
一双含情目,两瓣盈露唇,比在平滩湖的时候气色好多了。
尤其是眉间赤红色的火焰花钿,盖住了发白的伤疤,将她的肌肤衬得白嫩非常,吹弹可破。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敷粉太厚,遮住了她本身的灵动。
褚南浔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词去形容,只是纳闷,迟贞为何突然换了打扮?
难道是昨夜误打误撞地钻到榻下,二人因此心意相通,让她芳心暗许,甘为悦己者容?
“你回来了,用饭了没?”褚南浔极力克制,话语间还是难掩欣喜。
“还没,要一起吗?”
迟贞回答得很果断,其实她已经吃过了,小二来找了她好几次,她吃不下又不忍拒绝,最后盛情难却,勉强咽了一餐饭。
两人一前一后往楼下走。
“你没发现我有什么不同吗?”褚南浔回过头,特意在光洁的下巴上摩挲几下。
不同?迟贞不知道。
她只能从褚南浔的话语中,听出他不同于往日的兴奋。
没有听到“一表人才”、“翩翩公子”之类的评语,甚至连昨晚的“小白脸儿”都没有,褚南浔的眼里,只有迟贞茫然懵懂的眼神,和她左右摇晃的头颅。
高手果然不同凡响,容颜于她不过是区区皮囊。
褚南浔就像情窦初开的少年郎,对方说任何话、做任何事,他都能帮忙找到合理的解释。
直到下了楼,迟贞偷偷问过小二才知道,褚南浔今天刮了胡子。
可怜如她,连胡子什么样都不知道。
小二也才闹明白,迟姑娘和褚公子不是夫妻,褚公子甚至连迟姑娘是瞎子都不知道!
二人落了座,此时不是饭点,褚南浔特意嘱咐小二去叫几个菜,好与迟贞对饮。
之前在平滩湖听迟贞讲起接风宴的事,知道她是酒中高手,无奈平滩湖没有酒水,一直无缘比试,今天正好寻着机会。
小二上了菜,顺带贴心地端上来两把酒壶,给迟贞的那把,里面灌的是白开水。
两人先碰了个杯,迟贞从袖袋拿出一包银子,递给褚南浔。
“我的东西都落在了百里阁,身上也没有多余的银子,你先将就着用。”
哪里是将就着用?褚南浔感受到压手的分量,少说有几十两。
他递回给迟贞。
“我也没有需要银子的地方,你的鹊尾针还大有用处,说不定要靠它在试剑大会大显神威呢!”
试剑大会?
迟贞苦笑,她还能参加吗?
“拿着吧,别忘了,你还要去找人打造剑鞘。”
褚南浔闻言,收下馈赠,内心对迟贞感激不尽,觉得她事事都想得周到。
酒过三巡,迟贞全无醉意,对敬酒来者不拒,唯独对食物兴致缺缺,桌上饭菜一筷未动。
“没休息好吗?要不要回房去睡一觉?”褚南浔问道。
迟贞惊慌,是她露馅儿了吗?面上却平静一如往常,慢条斯理,与褚南浔对饮。
“是没怎么休息,用过饭就去。”
褚南浔草草吃完,陪迟贞上楼,在楼梯拐角的时候,迟贞的脚不小心带了一下,险些摔倒。
褚南浔慌忙去扶,他注意到,这是迟贞今天第三次不小心了,大概是累极了吧?
从攀上高峰开始,她就一直没好好休息过。
往常到了陌生的地方,迟贞最多一次不小心,现在因为受伤的关系,她的感官也跟着迟钝了,所以接二连三地出错。
送迟贞回房之后,褚南浔一个人上街,去找合适且口风紧的工匠师傅。
他刚一走,迟贞就从房间里偷溜出来,跑到后厨,把几次的药量一饮而尽。
这些药治标不治本,只能控制她的病情不继续恶化,想要治愈,以她师父的功力,都不一定可以。
如今是拖着,等回到归州,见到师父,再想办法。
迟贞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
她是没办法去参加试剑大会的,留在这里,除了耗时间,唯一的好处,就是能跟褚南浔多待一会儿。
蛮牛还停在窗台上,从它出现在平滩湖开始,就一直跟着迟贞,它在等迟贞的回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