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意是想看下褚南浔的近况的,没料到旁边还有一个迟贞,他忍住没有惊呼出声。
“有什么发现没?”
岸边的向从阳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迟贞的又捏紧了鹊尾针,褚南浔心提到了嗓子眼儿,把手放到迟贞的肩上。
两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屈世俊的一举一动。
“没有!师父,”屈世俊食指朝后指了指,示意自己要离开,“这里什么都没有。”
他边走边说,留下一个背影给迟贞二人。
“我这儿也没有!”
小师弟从另一边走回来,跟着屈世俊一起去找向从阳。
向从阳面带微笑地站在那里,似乎在迎接他们,屈世俊心里生出不祥的预感。
“师父,咱们……”
小师弟的声音戛然而止,头歪在了一边。
脸上洋溢的天真笑脸,化为不可置信。
“处理了。”
向从阳在屈世俊肩上擦了擦手,像是摸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然后指挥舟子回山去了。
他的舟子都是聋哑之人,不必担心泄密。
“是。”
屈世俊面无表情地恭送向从阳离开,一个人留在岛上处理师弟的尸体。
远处泛黄的灯光上了岸,渐渐远去了。
向从阳自始至终都没有问过岛上为什么起火,反正他觉得不可能是褚南浔做的。
屈世俊沉下心来处理小师弟的尸体,这种事他不是第一次做了,早就驾轻就熟。
说到底,他和向从阳是同一种人。
屈世俊把尸体拖进洞里,扔进柴火堆,看着那两个人一动不动地盯着他,问道:“有什么东西要拿的?趁早,我要放火了。”
褚南浔摇头,表示没有,他被仇人所救,心情极度复杂。
屈世俊从洞里翻出一瓮炒菜的油,淋遍小师弟的全身。
小师弟的脸上,还保持着死时的惊讶神情,屈世俊觉得,他死时不会比这好看许多。
闭眼一抛,燃烧的火把丢到了小师弟身上,火腾地一下烧了一起。
小师弟被烈焰包在中间,散发出焦糊的气味。
屈世俊觉得这个味道不会比他更令人作呕。
白天才火化了望叔叔,夜里又亲眼目睹了用火毁尸灭迹,褚南浔说不出是什么心情。
“你们怎么还不走?”屈世俊走到褚南浔跟前。
迟贞不答反问:“放了我们,你怎么办?”
“呵。”屈世俊轻嗤一声,“你们就当我也烧死在火里了吧。”
他呆立片刻,又对迟贞说道:“快出去吧,外面发生了大事,你去兴许还能救上一救。”
“什么大事?”褚南浔问他,“不会又是你们师徒挖好了陷阱等我们跳吧?”
“出去就知道了,多了我也不好说。”屈世俊自知理亏,也不辩解。
褚南浔和迟贞本来打算抢一条船的,现在拢共就来了两条,一条还直接走了,一下子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又不能抢屈世俊的,人家好歹救了他们一回。
主动开口让屈世俊搭一程,他们又不好说,毕竟别人也是要活命的。
洞内的火势逐渐变小了,屈世俊不想守到烧完,看着小师弟变成一堆灰。
他走到船边,小师弟一死,只能他自己来撑船了。
竹篙摆在船侧,屈世俊握在手里,像有千斤重。
“你们走不走?”
他撑了一篙出去,回身问岸上的两个人。
“你愿意搭我们?”迟贞语气中充满讶异,“你就不怕向从阳像杀你师弟一样杀了你?”
屈世俊将竹篙插进泥里,双手抱胸。
“你们不懂我师父,他对尚未打败的人,常常怀有畏惧之心,因此心存戒备。对已经踩在脚底的人,他是绝对不会多看一眼的,所以我是相对安全的。”
他说着看了褚南浔一眼,“你也是。”
随后又将目光移到迟贞身上。
“至于你,兴许是个意外,师父以为他把你踩到了脚底,其实没有,你还好好地站在这里,不知道师父看到你会是什么表情?哈哈……”
“不过,”屈世俊话锋一转,“百里阁等着你的,不单单是师父,还有更厉害的。”
迟贞不知道屈世俊说的更厉害的人是谁,问了肯定也不会说,她只是觉得屈世俊很奇怪。
“你好像对你师父没有多尊敬?”
“呵”。
又是一声轻嗤,屈世俊眉峰倒竖,似乎蕴含着无边怒意。
“我到百里阁是为了习武的,他让我做的都是些什么?他毁了我的梦想,我无力反抗,嘲笑一下他又怎么了?你要去告发我吗?”
原来如此,迟贞还以为屈世俊对向从阳有什么深仇大恨,原来不过是壮志未酬的不甘心罢了。
“放心,我不会告发你,我和向从阳还没有好到那种程度。”
迟贞边说边跳上船,又回头问褚南浔,“你也没有吧?”
褚南浔被问了莫名其妙,就算屈世俊是被迫的,向从阳却间接地杀了望叔叔,又把他关在平滩湖五年。
只要脑子不发昏,就不会关系好,所以他一听到迟贞的问话,就立刻回道:“那是自然。”
然后也跳上了船,并主动摇起了桨。
直至两人都上了岸,屈世俊都没再说一句话,直接回了住处。
已近子时,下山多半没有宿头了,百里阁也不能再住。
两人决定,直接去百里阁的供奉祠堂,把剑盒先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