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难得放晴,像是专门为了迎接二轮比试。
擂台已经收拾妥当,刘瞻带领一群师弟鱼贯而入。
看守擂台的弟子纷纷单膝触地,等候继任阁主向从阳的到来。
三声炮响,一名弟子双手托着武圣剑走入场中,向从阳一派儒雅地落后三步。
与在场的武林豪杰见礼过后,他亲手将武圣剑,升到了擂台边高高的立杆上。
台下人头攒动,放眼一扫,自东南海边来的人不少,很多人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有二十来人穿着斗笠草鞋,一副渔民打扮,是从福州而来的鱼尊派。
为首之人形销骨立,三白眼,乃鱼尊派掌门林跃水。
人虽然瘦,但两只手骨节粗大,手上功夫不容小觑。
坐在林跃水左侧的,是他的师弟吴钻江。
吴钻江个子矮小,又瘦又黑,一看便知他身手敏捷,灵若猿猴。
二人坐在一处,交头接耳,用的是福州土话,晦涩难懂。
“有人传话来,让咱们参加试剑大会,说有爹和失传秘笈的消息,师兄你看现场哪个像传信之人?”吴钻江低声问道。
林跃水抬头向四周扫过,“咱们初来乍到,多半的人都不认识,哪个都有可能。”
“都比过一场了,一点眉目都没有,我看八成是骗人的,定是哪个缺德鬼随口乱说,要是被我抓到,要他好看!”
吴钻江性格有点急躁,这是他一直以来的毛病。
“你先安静一点。”
对这个师弟,林跃水很是无奈,碍于他是先师的儿子,总是要给几分薄面。
“你看,现场大老远来的可不止我们鱼尊派,多的是目的相同的人,你且让别人先出头。”
林跃水背着身子把手指着另一群人,吴钻江放下心来。
别人既然传话来,就肯定这次试剑大会不会太平,反正又不止自己这一家。
二人把心放肚子里,静待好戏登场。
场下有一群蛮人打扮的少女,聚精会神地盯着台上,她们完全不知道已经被人当作“开路先锋”了。
少女们头上都戴着尖翅高帽,双耳俱垂下一对金珰,身上衣衫斑斓绚丽,却光着两条小腿,惹得在场的年轻小伙儿面红耳赤。
这些少女是从建州来的洞蛮,此次也是得了族内十长老的吩咐,到试剑大会来探听本族秘笈之事。
领头的是大长老的女儿——蓝青烟,年龄不大,个性却很沉稳。
这次被十长老放出来,除了寻回秘籍外,也是为了让她有所历练,以后好独当一面。
蓝青烟的背后站了十来名少女,其中有三位也是长老之女,都是跟着出来见世面的。
所有的少女都是二八年华,青春靓丽,举手投足之间,身上银饰叮叮作响,分外悦耳。
除这两派之外,东南还来了其他门派,和不少无门派的乌合之众,都是有备而来。
刘瞻盯着这群东南方向来人,人数之多,让他隐隐感到不安,但是师父事先已经吩咐过了 ,不要管东南方向的来人。
一边的向千兰瞥了刘瞻一眼,后者的眼神让她心里好似扎了根刺。
“你瞧他们个个面黄皮糙的,一副下人的模样,两个腿也露在外面,成何体统!不知道的还以为翠红楼来的!”
翠红楼是硖州最大的青楼,在周边很有名气。
向千兰作为百里阁唯一的女弟子,一直以来都是众星捧月。
如今来了这么多蛮族女子,虽然长得好看,却个个“伤风败俗”。
她本就心生厌恶,再加上师兄刘瞻一直盯着这群少女看,眼睛都不眨一下,她觉得心恨气闷。
刘瞻余光扫了向千兰一眼,想她不过中人之姿,自以为貌若天仙,嫉妒心又强,见到个母的就剑拔弩张,恨不得上前问候别人祖宗三代。
明明在想大事,在她眼里就是色迷心窍,她以为人人都是迟贞吗?能让自己动心?
若不是看在师父和前途的份上,他早就翻脸了。
一想到不远的将来,微笑又爬回到刘瞻鄙夷的脸上。
“师妹你别多想,她们都是山林野人,不通教化,哪能与你这百里荒上第一美人相提并论!”
这话也不算说谎,毕竟百里荒上能称得上是少女的,也就向千兰一个。
以向千兰的嫉妒心,旁边是不允许有人比她漂亮的。
因此,除了她之外,百里荒只有婆子跟下人。
和这些人一比,向千兰可不就是百里荒第一美人吗?
听见意中人夸奖自己美,向千兰心情好了很多,懒得去管那群建州野人了。
田嵘挤出笑容,也在一旁相劝。
“是呀,师妹你别多想了,她们都是来参加试剑大会的,咱们可不能得罪呀。”
向千兰“哼”的一声扭过头去,嗤道:“软骨头!”
她向来瞧不起这个带艺从师的废物大师兄,带艺还打不过自己,不知道干什么吃的?
向千兰一脸厌恶地走到离田嵘很远的地方,不再说话。
被师妹骂一通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田嵘好似甘之如饴,一如往常地低下头,退后两步站到边上。
他们几个吵吵嚷嚷,擂台上已经比试几轮了。
使长鞭的少女自称芸竹,一身明黄衣裙,打起来如花蝴蝶般武姿蹁跹。
她自上场就不愿告知门派,留在百里阁的名牌,也只写了名字,连姓都不曾写一个。
与她对战的是玉松院的禅师无痕,使一把铁尺。
玉松院在潭州,并不是佛家寺院,门人弟子既不剃发,也不守戒律清规,与普通人无异。
只是玉松院的开派宗师爱以禅师自居,门人弟子有样学样,渐渐地,大家都爱在自己名字前面加上“禅师”二字。
禅师无痕是玉松院现任院长禅师待贤的大弟子,自小跟随待贤学艺,后来进了公门当差。
自马氏楚国被南唐大将边镐灭亡之后,就重新回到了师父身边。
他这次来参加试剑大会也不是为了武圣剑,他是玉松院有名的武痴,是特地来切磋武艺的。
禅师无痕往擂台上大喇喇地一站,“早就听说芸竹姑娘的鞭子耍得好,特地来领教领教。”
“你知道我?”芸竹嗓音清脆,一脸不相信的样子。
禅师无痕朗声一笑,“咱们也算是老乡,贵教的大名也多有耳闻,还请姑娘多多拜上贵教的马教主。”
芸竹长鞭一挥,在空中上击了个响,“好说。”
禅师无痕不再多言,摆出架势,将铁尺高举过眉,就像方才百里阁的弟子高举武圣剑的时候一样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