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王鏻刚刚称帝,屁股还没坐热,就下令大兴土木,扩建皇宫。
望鹤轩小孩儿心性,没见过皇宫,也跟着凑热闹。
他央求覃叔叔,一个扮作学徒,一个扮作工匠,跟其他人一起混进宫去。
然后,我们就分开了,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见过他。
父亲猜测是百里阁有急事,所以他们走得匆忙,没来及打招呼。
我跟父亲等了一个多月,没等到人,就自行离开了。
时间一晃,两年过去了,父亲在福州的病人托人带信来说,病情恶化,我们就赶了过去。
这一次,我们在皇宫外面偶遇了望鹤轩,他好像很着急,一直皇宫里面张望。
他变化之大,不是父亲执意去搭话,根本认不出来。
明明才十二岁,却已有了白发,精神状态还不去父亲,整个人憔悴不堪。
原来,覃叔叔在两年前的皇宫之行就失踪了。
当时,覃叔叔陪望鹤轩去看皇宫,无意间看到王鏻在大发雷霆,鞭笞宫人。
望鹤轩年纪小,也说不清王鏻为什么打人,只记得那个宫人面色惨白,身下都是血。
覃叔叔对他说:‘鹤轩,这里有件大事需要师兄处理,你去宫墙外等师兄,若等到子时,师兄还没回来,你就自己回百里阁。’
他们两个名为师兄弟,其实与父子无异。
望鹤轩听从覃叔叔的安排下,来到了宫墙外。
这一等,就是两三天。
他从来没有等过覃叔叔这么久,而且覃叔叔是个言而有信的人,说了‘过了子时就不要等’,必然是有原因的。
这么久还没消息,肯定是凶多吉少了。
望鹤轩在皇宫外转悠了很久,直到向从阳来信,他才不得不回到百里阁。
向从阳是出了名的温和有礼,待人接物,常让人感觉到如沐春风。”
江湖上是这么传闻,然而真正接触过就知道不是那么一回事,迟贞碰巧刚经历了。
“望鹤轩是个孤儿,是被他师父捡上山的,师父死后就一直跟着覃叔叔。
因此,他与向从阳接触不多,对向从阳的印象也多是从别人口中听到的。
回到百里阁,向从阳对覃叔叔失踪的事并没有多问,只问了‘烈焰流身’的事。
‘烈焰流身’是百里阁的不传之秘,历来都是由上任阁主交给继任者,而覃叔叔失踪,意味着‘烈焰流身’也跟着不见了。
向从阳一改往日的温和,拿出师兄的派头,对望鹤轩好一番斥责。
勒令他务必找到‘烈焰流身’,和覃叔叔的下落。”
迟贞猜测道:“覃叔叔失踪,向从阳又一直逼问,所以望叔叔伤心自责,以至于未老先衰?”
褚南浔点头应道:“他到福州就是来碰运气的,刚好遇到我们。
但是我们自上次分别后,就再也没见过,给不了他任何有用的信息。
望鹤轩失落到不行,每日愁容满面,父亲经常和他聊天,言语开解。
之后的几年,父亲的身体每况日下,我们搬到江州定居。
望鹤轩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过来小住,与父亲谈心,其余时间又到处去打听覃叔叔的消息。”
“你父亲身体不好,那你们搬到江州……”迟贞没往下问。
褚南浔黯然回道:“他老了,糊涂了,竟然想找到我的生身父母,别人在我出生的时候就能狠心把我丢掉,又怎么会要我?
我觉得父亲是嫌我累赘了,想丢下我,于是跟他大吵了一架,他被气得吐了血。
我才知道,父亲年轻时因学习毒术,尝遍百草,其中不乏毒性强烈的,毒素早已深入骨髓,不可医治,能挨到花甲之年已是万幸。
我那时后悔得要死,如果不跟父亲吵架,他的病情就不会恶化,父亲安慰我说‘本就时日无多’,痛苦地撑了十来天就走了。
父亲走之前,特意给望鹤轩写了信,托他照顾我。
望鹤轩接到信,马不停蹄地赶过来,帮我料理了父亲的后事。”
“他不是因为你,是他本身就中毒太深,你不要太过自责。”迟贞安慰道。
“我明白。”褚南浔面色惨白 。
这不是他想放下就能放下的,褚灵风对他的养恩已超出生恩千倍万倍。
“那一年我十七岁,望鹤轩陪了我很长一段时间,他明明只有二十二,人却越发的沧桑憔悴,反倒有叔叔的模样了。”
褚南浔惨然一笑,迟贞看不到他的表情,光是听声音,心里就丝丝抽抽痛。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我十九岁了,望叔叔已有半年没来看过我了。”
一直“望鹤轩”来,“望鹤轩”去的褚南浔,终于改口叫了望鹤轩叔叔。
“这半年倒也过得逍遥自在,我只当他还在寻找覃叔叔的下落,没多余时间,也就没怎么在意。直到有一天,我接到一封信。”
“是望叔叔写给你的?”迟贞也不觉叫了叔叔。
褚南浔摇头,陡然发怒,“不是,是向从阳那个狗贼!”
从迟贞上岛到现在,除了她用鹊尾针刺向千兰这件事,让褚南浔生气了之外,褚南浔基本上没有什么大的情绪起伏。
能像现在这样愤怒,以迟贞对向从阳的了解,肯定是向从阳干了什么令人难以忍受的恶事。
果然,褚南浔后面的话印证了她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