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看点什么?”
货郎刚到地方,正在把货物一件件地往外摆。
崔恪看了一溜,全是些质地次等的玉器,没有看的过眼的,遂摇着头想去下一家。
货郎见状,从货担底下捧出一个描金盒子,摆到桌面上。
“客官请看,这样宝贝是我在乡下收上来的老物件儿,保证合您眼缘,是正绿色的。”
他注意到,这位公子方才翻看首饰的时候,只看绿色,其他颜色的东西就算再精美,都不会瞧一眼。
果然,崔恪一听是绿色就来了兴趣,让货郎打开盖子细看。
盖子一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对翡翠手镯。
质地透亮,光泽温润,实属上品。与台子上摆放的其他首饰有云泥之别。
崔恪一眼就相中了,他想送迟贞一件东西,却不知道选什么。
他本来想去街市上,专门卖首饰的大型店铺里看,迟贞却偏偏爱好市井之气,只愿在路边闲逛。
他一直不懂,迟贞又看不见,怎么对红色那么执着,但凡能挂在身上的,全是红色。
所以,他想给迟贞换个颜色。
这副翡翠手镯,虽比不得迟贞的红玉耳坠,在街上也找不到更好的了,崔恪有意把它买下来。
问迟贞的意见,她只说很不错,但不想要。
“多少钱?”崔恪问。
他觉得迟贞是不好意思要别人的东西。
货郎回道:“客官想要,给五十两就成。”
“这个质地可不值五十两。”
崔恪正在和货郎讲价,迟贞在一边打断他。
“真的不要,买了我又看不见。”
崔恪笑道:“你的耳坠也看不见,戴着不挺好的吗?”
“这不一样。”
迟贞不知道该怎么说,她还不打算把自己的身体状况告诉崔恪。
“你可不要为我省钱,这个要是看不上,不如听我的,咱们去大点的首饰店,随你挑选。”
迟贞越是不想要,崔恪越是觉得她害羞。
“你怎么了?朋友间送个礼物而已。”
他正在劝迟贞接受馈赠,人群中突兀地响起一个粗野的声音。
“因为臭娘们儿只爱抢来的东西!”
一个大汉从熙攘的人群中钻出来,虎背熊腰,唇上两撇滑稽的老鼠须。
正是先前在客栈捉弄迟贞的赵人杰。
他站在离迟贞约有两丈的地方,对迟贞大骂。
“你个臭娘们儿,抢爷爷的东西,今天就让你知道爷爷的厉害!”
“赵人杰!马的事情还没找你算账呢,你还敢来!”
崔恪挡在迟贞身前,大声喝道。
自那天从客栈搬走之后,赵人杰连姐夫交待他的正事都不想做了,一门心思想找迟贞的麻烦。
无奈迟贞一直不露面,客栈他又不敢去。
今天一早,有手下向他禀告,说迟贞在大街上闲逛,他就带着官差赶紧过来了。
“官爷,就是这个娘们儿,啸聚山林,为祸一方,爷……不过是从那里路过,她就抢我的东西。”
赵人杰早在来的路上,就把自己的遭遇夸大了十分,又给了几名官差辛苦费,所以拿下迟贞,他认为是十拿九稳的事。
领头的官差向前一步,手握在腰刀上,打量前面站的几个人,转头问赵人杰。
“哪个是路匪?你去把她找出来。”
赵人杰不敢近迟贞的身,他躲在官差背后,踮脚往前一指。
“穿红衣服的那个,她的耳坠是抢的我的,除此之外,还有不少钱财!”
“红衣服?”
领头的官差看向红衣女子,她躲在一位公子的后面,看不真切。
“你出来!”
崔恪身形移动,把迟贞挡得严严实实。
“这位官爷,赵人杰偷我们的马,这可是人赃并获的事,您说该怎么处理。”
崔恪的穿着打扮,透露出不俗的出身。
丢了又是“马”这种,在南平国金贵无比的东西。
领头的官差不敢轻易得罪他,看着赵人杰面露难色。
赵人杰的态度也很强硬,官差心里骂娘:早知道这么难,五十两银子不要也罢!
双方僵持着,迟贞拨开崔恪的肩膀,走到前面。
崔恪想拦迟贞,用了很大气力,却没有拉动她分毫。
“陈大哥。”迟贞叫住领头的官差。
归州城内都是她的熟人。
陈官差一惊,他听赵人杰说路匪抢劫,还以为是什么寻常毛贼。
在他的认知里,归州城还没有人敢告大名鼎鼎的“红衣迟三娘”,所以看到红衣,他都没往迟贞身上联想。
“原来是迟姑娘。”
陈官差和迟贞打招呼。
“迟姑娘慢玩,我就先走了。”
他说完,直接收队离开,任凭赵人杰在后面叫骂,也不回头。
废话,归州刺史都不敢惹得人物,他有几颗熊心豹子胆?
赵人杰若是再叫他,他都想把五十两银子留给迟贞赔礼道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