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没有,现在有了。”宴绥缓缓扯出一抹笑,这股笑意不达眼底,甚至还有些意味深长。
魏卿则愕然,不知他这话到底是何意思,是有了赏花的兴趣?还是突然有了什么心上之人?
宴绥懒得再费口舌,直接道:“魏大人案牍劳形,想来定是没空再将此物送进皇宫,不如由我代劳,帮你交给殿下,如何?”
“这……许是有点麻烦宴大人了。”魏卿则犹犹豫豫,当然不是真的怕麻烦宴绥,而是担心自己一门心思无人知晓,从而白白浪费一次讨得嘉回欢心的好时机。
宴绥岂能不知他心中所想,一把扯过魏卿则手中之物,假装安慰道:“同僚之间,谈何麻烦,我今日就进宫,帮你好生生地递到殿下手上。”
魏卿则难过地咽下一口气,偏只能咬着牙恨恨道:“那就多谢宴大人了!”
“好说好说。”宴绥拍拍魏卿则的左肩,又凑近了低声道上一句:“我这人一向心善。”
最后在对方百思不得其解的目光中昂首阔步而去。
留下魏卿则一人孤立地站在大街中央,且不用再听他满嘴的酸言酸语,宴绥只觉得神清气爽,浑身都无比舒坦。
他提着花篮拐了个弯,径直走入一家临街店铺,把手中东西交给掌柜,以物换物,得了一盒新的永生花。
十朵玫瑰样式的永生花朵,分别装于带有十个小格的长方形檀木盒中,不是鲜艳欲滴的大红,而是娇嫩可爱的浅粉。
仿佛女子低头时眉眼下的一抹腮边暗红,似羞赧似娉婷,似朱唇似粉面,总归是万分讨喜的。
宴绥快速回了府邸,跟宴老夫人和韩氏打了声招呼,便坐上马车往皇宫的方向赶。
赤红色落日悬在车厢背后,宫门下钥的时辰已经近在眼前,宴绥追逐着傍晚的凉风,不得不与光阴赛跑。
他想把花送给嘉回,很想很想,但不知是因为与魏卿则置气而生起的一股执拗,还是记起了掌柜的说与自己的那番话。
掌柜的说鲜花配佳人,这是少男少女之间互通情意的表现,玫瑰则表达了浓烈的爱意,粉色最是与青梅竹马相衬。
他问到宴绥的心上人,还问到宴绥的身边人。
宴绥迷惑不解,这二者之间有什么联系。
掌柜的摇头,说,心上人要常驻身边,身边人要铭记在心上。
他还告诉宴绥,鲜花需要呵护,它离不开爱与阳光,就如同两人之间的心意需要在艳阳底下坦白,你来我往,才能方得始终。
宴绥体内热血翻涌,即使这花朵是个加工品,即使它远不抵嘉回容貌的万分之一,但他还是迫切地想把这些捧到她跟前,这种感觉新鲜又美好,带着十五岁少年特有的冲动与蛮劲。
好在一切都还来得及,从宣义坊到神武门,再从神武门到常乐殿,宴绥披着落日的余晖,赶在了太阳下山的最后一刻,与嘉回碰面。
“宴随侍,你不是今早就已经离宫回府了吗?还以为你会在家多待几天。”荷月打帘子出门,与宴绥撞个正着。
“我惦记着宫里,所以想早点回来看看。”宴绥道:“殿下呢,现在何处?”
他方才跑得有些急了,现在说话都有些微喘,落在荷月耳中,更像是遇上了大事而不得不找人做主。
她不由得跟着瞎着急:“公主被太子妃唤去小聚了,刚走了不到两个时辰,估摸着应是会用了晚膳才回来。宴随侍,你有什么事可以与我说。”
宴绥摆摆手,缓了口气,道:“无事,就当是我来得不凑巧了,你帮我把这个放入殿下房中,明日我自会前来与她解释。”
“好。”荷月抬臂欲接,手还没挨到檀木盒子,却一把抓了个空,她顿时反应过来,忙道:“奴婢该死,不敢肖像公主之物。”
“你无错。”宴绥摇头,喃喃道:“只是我突然改变了主意,想亲自交给殿下罢了。”
他收回双手,目光从盒子上移过,捧着东西不便进内室,就随意找了个圆石桌,自己坐于凳上,再把木盒轻放在桌面。
荷月猜不透宴绥心中所想,只得躬身退下。
她吩咐完两个丫鬟为他奉上茶水和糕点后,又派了个小太监前去东宫打探下情况。
半个时辰后,小太监去而复返,低声告诉荷月,东宫正在设宴摆菜,嘉回不好佛了太子妃的旨意,所以暂留下来用膳,对于宴绥提前回宫的事情她已知晓,但实在分不开身立刻离席,只得晚些时候再看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