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你护持,我怕他做什么?”她勉强冲谢钰笑笑,眸间水光滟滟,美不胜收。
谢钰怔住了,抿紧嘴唇,点了点头。
下一瞬,谢钰伸出手,一把将李明琅从马鞍上提起,拽进怀里。
李明琅没来得及惊呼,只听当啷一声,冰轮剑的剑鞘将一柄飞来的斧子挡下,锋利的斧头嘭地钉进旁边一家当铺大门。
剑鞘裂开蛛网似的纹路。
谢钰脸色一沉,附在李明琅耳边说:“低头,别动。”说罢,抖开斗篷,将人裹了进去。
檀香盈鼻,李明琅有些紧张,但她靠在谢钰胸膛上,听到那人沉稳的心跳,自然而然感到安全。
谢钰则冷面看向杀将过来的男子,身长九尺,临近冬天仍坦胸露腹,肌肉发达,跟一座小山似的,走在路上都能激起一圈圈尘泥。
“好身法!”壮汉道,“能躲过我鲁老六飞斧的你还是第一个!有趣有趣!不若你把你娘子借我玩几日,我们两个结为连襟兄弟,一起去道上赚他千百两银钱?”
谢钰才懒得与鲁老六废话,骑在马上,提剑就上。
乌鸦是西域来的贡品,原是草原上的马王,最为乖劣,谢钰□□大半年,才臣服在他麾下。其秉性聪颖,颇具灵气,不须号令都能心领神会,如同一体。
只见得谢钰护住李明琅,如西北军营里的骑兵一般径直往挥舞斧子的鲁老六身前杀去。
奔到近前,乌鸦马身子一侧,借着那股冲力,冰轮剑轮圆了往鲁老六脖子上砍去。
鲁老六看谢钰不是好惹的,当即狠狠道:“油头粉面的小白脸,整日睡在温柔乡里,成不了大气候!你且看看,能不能伤你爷爷分毫?”
谢钰死死抱住李明琅,冷笑道:“先祖父去世多年,你是哪来的粗人?死去吧。”
冰轮剑当的一声被一柄巨斧架住。
李明琅屏住呼吸,从谢钰斗篷的缝隙间看去,鲁老六的肌肉发达,如同野兽。都道一力降十会,哪怕谢钰剑法再精妙,也要多使些手段。
“小谢。”李明琅侧耳靠在谢钰胸前,低声说,“我爹使的就是斧头,他跟我说过,斧子是极锋利极凶险的兵器,用的好了能开天辟地。但有一处缺陷,斧子使力时,胸腹间有空当。”
谢钰低头,含住李明琅的耳廓,温热的气息环绕:“谢当家的提点。”
李明琅又羞又怯,脸埋在他胸口,心道等此事了结,定要让谢钰好看。都什么时候了,还跟她调笑?
几招过后,鲁老六退开距离,喘着粗气。他力能扛鼎,但眼前的白衣公子剑招密如网罗,乍看柔若无骨,却招招能置人于死地,剑意暗含的力道磅礴,竟让他屡屡居于下风。
“好小子,有你爷爷几分风范!”鲁老六大喝一声,杀了上来。
谢钰骑在马上,身前又有李明琅要保护,动作慢了几分。
鲁老六见状暗喜,胳膊一拧,身子一歪,自下而上砍杀的动作突变,竟从斜下方横杀过去,直指谢钰的腿脚。
呵,谢钰勾起嘴角,神色散淡。
他握剑的手很稳,像他握笔悬腕般沉稳无波。但他的剑,是杀人的剑。
鲁老六没来得及得意,手中巨斧就被冰轮剑如撩起珠帘一样轻松挑开。他双目圆睁,紧接着眼前一黑,只见到一片墨汁似的浓黑,绸缎一般油光水滑。
那是乌鸦马的腹部。
下一瞬,鲁老六胸口一痛,向后飞去,几根骨头都要碎成粉末。
“……你用马儿来踹人?算什么东西?”鲁老六恨意难消,咳出一口鲜血,又因肋骨的剧痛而脸色惨白。
谢钰却不管那么多。他又不是傻的,对方不讲江湖道义,他还要恪守所谓的规矩。
“嘴巴不干净,死在马下,算便宜你了。”谢钰轻踢马腹,乌鸦马载着二人轻快地路过倒在地上的鲁老六。
擦肩而过时,鲁老六面目狰狞,四肢无力动弹不得,只看到那白衣少侠柔声安抚怀中的少女,连一丝目光都不稀罕看他。
唯有那匹通体黝黑的马,走过鲁老六身旁时,怜悯地垂下长长的睫毛,居高临下看了他一眼,而后抬起蹄子,重重踩在他业已断裂的肋骨上。
鲁老六吐了口污血,一命呜呼。
*
临州府衙人满为患,城内大小官吏、富绅大家都遣人来听消息。
“或是组织衙役和护院,或是请昆城的王府私兵,总要有个成算。”
“是啊,知府大人上哪儿去了,有别的要紧事比得过这个么?”
衙门大堂里议论纷纷,官帽椅上坐满了城里说得上话的大人物,地上还密密麻麻站了几十号人。
这时,忽有一位红衣女子跨过门槛,扬声道:“知府大人避而不出,咱们干等着也不是个办法。不如听小女子一言,组织人马,想法子将那群贼人赶出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