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云湘城,本是要借镖师的身份遮掩,以云生镖局为一招暗棋,却没想到他自己先做了李明琅的刀,偏还做得心甘情愿!
“等着。”谢钰做了个口型,旋身避开气势磅礴的一刀。
一直关注着擂台的李明琅忽地脊背一寒,头上的朱钗晃了晃,满脸无辜地冲谢钰眨一眨眼睛。
锵!
冰轮剑再度与双刀相抵,谢钰手腕翻转,借力一挑,竟是从当中将双刀挑开。
吕镖师不得不卸力向后退去,脚跟在擂台上蹭出两道深深的印痕。
福满楼不远处,一名黑衣男子环抱双臂,面无表情地立在屋脊之上,正是杨岘。
如果谢钰在他跟前就会知晓,杨岘呆呆木木的一张脸上写着七个字:“属下有一事不明。”
杨岘属实不理解,理应藏锋的谢钰为何要为一个女人高调出手。自从来到云湘城,他侍奉的清河郡王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总是为了那个李镖头做出异于往常的决定。
李明琅是个美人,但他家郡王爷什么天仙没见过呢?京城的公主、贵女们,有谁不是倾慕于他家郡王的石榴裤下?
哪像云湘城的这个野丫头,竟敢让清河郡王亲身下场,比武招亲?简直狂妄至极!
人群中的朱学义,或许与杨岘“英雄所见略同”。
适才他鞋子和幞头被人挤掉了,丢了魂似的,耷拉着眉眼,顺着人潮来到福满楼前。
隔着人山人海,朱学义与二楼凭栏而望的李明琅遥遥相对,却得不到一丝关注。
在李明琅爹娘尚未去世时,他们还是言笑晏晏的两小无猜。虽没通过名帖,但两家人都默认他和李明琅会结为夫妻。
谁想到,不过是一个多月的时间,表妹就已经与他形同陌路。
……不知好歹不明是非的野丫头,不就是看不起他家穷么?等他金榜题名,让她后悔去罢!
还有这个小白脸,会舞刀弄枪有什么了不起?不过是一介白身,等他有了功名,还不是要低头下跪叫举人老爷?
噌!剑气袭来,扬起一阵清风,吹开朱学义的一头乱发,露出一双妒火中烧的眼睛。
谢钰的剑意中几无杀气,却有种骇人的气魄,仿佛银河倾落于九天。他背着左手,闲庭信步般劈、挑、拨、刺。剑光如紫电,蛟龙绕身行。
一声剑啸,鹤唳凤鸣。
薄如蝉翼的剑刃抵在吕镖师颈侧,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
当啷,当啷。
双刀应声而落。
吕镖师深吸一口气,后退一步,抱拳道:“英雄出少年,谢少侠,在下受教了。”
他发丝凌乱,冷汗涔涔,绷紧在肌肉块垒上的衣衫为汗水浸湿。
谢钰仍是平静无波:“过奖。”
白衣少侠淡然傲睨,拄一柄长剑,翩然立在擂台一角。
有点实力的人都看得出,谢钰比吕镖师的要强上许多,实力深不可测。
本要在之后上场的人都萌生退意,唯有那些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和贪图名声想试一试的人继续参与。
谢钰如砍瓜切菜般将人尽数“斩落”,不费吹灰之力,一举夺得十场胜利。
比武招亲的第一日顺利落下帷幕,云湘城的百姓们仍意犹未尽,对谢钰的一招一式都赞不绝口。
第二日和第三日的擂台颇有些虎头蛇尾的意思,上去打斗的都是些三脚猫功夫的衙役、城门子。先前那位吃镖局霸王餐的城门子竟也舔着脸来了,被一个使长棍的镖师一杆子扫下擂台。
直至第三日结束,夕阳西垂,竟无第二人能够连胜十场。比武招亲的最终胜利,已然是谢钰的囊中之物。
李明琅侧坐在栏杆边,瞥一眼身旁的谢钰,轻哼一声:“怎么搞得像是我给你开后门似的?”
“多谢当家的体恤。”谢钰低笑。
当——铜锣一声响。
阿都放下鼓槌,双手做喇叭状宣布:“云生镖局比武招亲正式结束!”
结局众望所归,无人有异议。台下的观众们纷纷翘首以盼,忽然惊呼一声,仰头指向屋顶。
谢钰拱手抱拳,从屋脊飞身而下,白色劲装如一抹月虹。长剑出鞘,剑锋一抹,那只偌大的绣球随之落入他手中。
一片欢腾中,谢钰脚步一点,一跃回到福满楼的二楼雅间,将绣球抛到李明琅怀里。
“给我做什么……喂!谢钰!放我下来!”
李明琅身子一轻,被人揽住纤腰和腿弯,搂入怀中,鼻尖撞在结实的胸膛上,嗅到淡淡的檀香。香气绵延不绝,如同温柔的琥珀一般将她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