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剑影,草断树倾,满目疮痍。
热酒再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番景象。
一如当年君山大火中,父亲一袭黑衣与紫衣人缠斗在一起……可那人着了一身白衣,手中拿的也并非长剑,那人是谁?
“她中了蛊,她活不了了。”
我要死了吗?
九年前她也以为自己活不成了,可她最后还是醒了过来。
如今她还醒着,她还能思考,她还能看到有人在保护着她,她还能感受到有股力量在她的血脉中支持着她。
她怎么会要死了呢?
热酒觉得自己头疼欲裂,浑身难受,难以自持。可她还是死死咬住嘴唇,血从牙齿缝里渗出来,她拼命让自己静下心,顺着那力道一同耐心引导身体里燥意汇集到自己的左臂。
她知道自己再如何狂躁或是消极都毫无用途,最好的选择就是抓紧时间,给自己也给她身边的人,争取一线生机。
方才被划开的伤口处又开始发烫,仿佛手臂里有精血翻涌,拼命地与她体内的压制之力对抗,像是想冲破桎梏,压制的越用力,那股燥意就越发活跃。
热酒深吸一口气,不急不躁的与那燥意周旋,她的一整条左臂都已经肿了起来,青紫的皮肉伤布满了红血丝,密密麻麻,看起来极其恐怖。
而热酒的退让终于让那东西开始有些松懈,她趁着那燥意开始有些不注意的时候,汇全身之气,用力一顶。她先前在左臂上划的两道口子直接爆开,血肉飞溅。
而地上暗红色的一团模糊里,隐隐有什么东西在鼓动,似乎又要飞出来。栖桐子眼疾手快,抄起那酒坛子就丢过去,从那酒坛子底下爆出来黑色的汁水,一股恶臭在林子里弥漫开来。
冷州羽见状,突然闪过苏晖,直向热酒刺来一剑,栖桐子酒坛子不在身边,方才耗费大量精力,如今连动一下都艰难。
那剑尖就要到眼前,热酒摒了口气,咬紧牙关,就要抽剑抵挡,却突然有一股凉意覆上她的右手,抵着她的手将那剑送回了剑鞘之中。
没有人看清发生了什么,只有疾风骤起,蓝光乍破,冷州羽整个人被一股大力击退,在草地上滚了两圈,抵着剑,才稳住身形。
“柳顾君。”他看到那人似乎是愣了愣,而后咬牙切齿的吐出一个名字,冷笑一声,抬手抹了嘴边的血迹,转身头也没回便跑了。
柳顾君也没有再追,她利索地将双刀收回腰后,三两步回到热酒身边。
热酒已经筋疲力尽了,她终于支撑不住倒了下去,落在一个冰凉的怀抱里,那寒意激得她浑身一颤。
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眼,她看到有一个白色的身影向她奔过来,不知怎么,她忽然觉得自己似乎一直在等着这个人,可她似乎是等不到他了。
柳顾君双眼通红,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她抱住热酒的双手还在微微颤抖。热酒的左臂都鲜血淋漓,可是好在蛊虫已除,那恐怖的青紫色已经慢慢淡了下去。
苏晖奔到近前,正巧柳顾君抬起头撇了他一眼,他看到那个女人的脸上老泪纵横,一时间呆住了。
这个已经生了白发的老寡妇,从前她只让人觉得冰冷,可如今她的脸上,却写满了后怕与孤独,眼底隐忍了无限的怒火。
柳顾君只看了苏晖一眼,抱着热酒飞身便走,苏晖惊了一下,正欲追上去,可柳顾君身法太快,他伸手,只接住了热酒垂下的左手上滴下的两三滴鲜血。
“小子。”
一直闭目调息的栖桐子这个时候叫住了他,苏晖回过头,见他调息完毕,脸色依旧苍白,动了动身子,发出一连串咳嗽声。
“小子,你莫要再追了,柳顾君不会把她交给你的。”栖桐子扶着自己的肚子有些吃力的站起来。
他说着浑身上下摸了摸,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摸了许久,才摸出来一个很薄的小盒子,他打开盒子,那里面躺着一块令牌。
苏晖只看了一眼便大惊:“这……”
那盒子里,正是与江楼的楼主令。
楼主令是以特殊矿石制成,全天下只有一块,且不可仿制,而这楼主令,本该在他的师父手中。
“师父他出事了?”苏晖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栖桐子摇了摇头,没有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是自顾自道:“这是你师父让我带给你的。”
“邪物再现于世,武林注定将不太平。”栖桐子正色道,“那蛊虫定不是出自冷州羽本人之手,我思来想去,只有一个人与这蛊虫会有联系。”
“是谁?”苏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