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顾君拿走了你的刀,每年八月二十她都会在凌晨时分经过那座桥,届时你可以去问她讨回那把刀。”苏晖自我安慰般的耸了耸肩,“不过我觉得你应该打不过她。”他补充道。
“哼。”热酒冷笑了一声。
打是不可能打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打的。
明知山有虎,傻子才向虎山行。
最好是能让那老虎自己出来,或者想点什么办法,把那老虎引走。
苏晖看着她,虽说看上去是一脸的冷漠,可那双眼睛古灵精怪,虽然目露凶光,但却不让人觉得害怕,只觉得她心里头在打什么坏主意。
他还想说些什么,却听到屋外有人大吵大闹。
二人对视了一眼,苏晖走过去,开了门。只见那医馆门口有一中年男人扑在一具白布盖着的尸体上,嘴巴里头大喊着“女儿”,面部神情扭曲,也看不懂是在笑还是在哭,只是不管他如何狰狞,那眼睛里却还是一滴眼泪都没有,整个人十分滑稽。
“把你们老板叫出来啊!我家大姑娘被你们大夫治死了,我要你们偿命!”他身边还站着一个女人,跪在地上边哭边喊。
“我们夫妻两个,好不容易把女儿拉扯这么大,生了个小病,送来你们医馆治病,哪想到就这么被治死了!你们这些狗娘养的,治死了人就不管了!我们今天就是要一个说法!”
“你们这姑娘自己喝了药,送过来的时候已经不行了,我们还用了些好药材,怎么就是我们治死的了?你们还讲不讲道理!”医馆掌柜反驳道。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指指点点,吵嚷不堪。
苏晖抱臂站在房间门口,目光落到那嚎丧的一对男女身上。不论那掌柜的如何解释,那对男女都只一口咬定自己女儿是被治死的,其余的一概不说,也一概不答。那男人声声“偿命”,眼睛里头却一滴泪也没有,那女人倒是哭的撕心裂肺,可若仔细观察便能发现她哭了一会儿便会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偷看一下周围再闭上。
热酒坐在床上,看不清外面的情况,只瞧着苏晖的背影,便觉得他似乎是有些生气了。
可苏晖依旧没有动,因为他抬起头的时候,看到有个少年从人群里走了出来。
那少年手执一柄折扇,一身劲装精致华丽,袖口绣了一朵粉色的牡丹花,那牡丹粉里透白,栩栩如生,想来是出自岷都最有名的秀娘李慕白之手。他的头发柔顺丝滑,一看就是精心护理过的样子,金色的发冠上镶了一颗粉色的玉石,那雕花的工艺则是江南名艺坊独有。就连他身后跟着的两个小厮穿的都价值不菲。
他就这么闲庭信步的走过来,周身气质不凡,人群竟自动给他让出一条路来。
若非他背上背着的长刀,苏晖一定会觉得眼前这人是某位王爷家里游手好闲的公子哥前来看热闹的。
“三少,你怎么来了?”那掌柜的看到那少年一面震惊的迎上去,一面竟是大大舒了口气。
“我路过,看到你们这儿可热闹了,便来凑个热闹。”
那少年正是孙家第三子。
他自诩是个刀客,本名孙息,江湖上的人问他叫什么,他却只说一句话,
“刀名息之。”
息少爷祖上靠盗墓发家,后来孙老大爷觉着偷偷摸摸不是个办法,于是叫了帮兄弟开了几个矿洞,做起了矿石生意,再后来,铺子越开越多,生意几乎遍布全国。
老一辈的人辛苦挖矿打铁,于是有了现在呼风唤雨的息少爷。
息少爷幼时爱剑,孙老爷寻来当年江湖上最有名的剑客教他剑法。
息少爷把剑一扔,说要读书,孙老爷买了块地,盖了座书塾。
息少爷看了几天书,觉得纸上谈兵索然无味,嚷着要学枪骑马带兵打仗,孙老爷买了块马场,请来岷都大将军府的老师教他骑射。
后来息少爷指着自家矿洞里一块纯白色的不知名矿石,颇有几分认真的对他爹说,
“爹,我想要一把刀。”
孙老爷不干了。
息少爷说了四个字。
“刀名息之。”
息之,息之,万事息于此。
他的家世背景在江湖上并不是秘密,可他若背着刀,大家还是更愿意唤他一声“息公子”。
这家医馆,正是在孙家名下。
只见那息公子两步上前,也不嫌脏,撩起衣摆便坐在了门前的台阶上,撑着头,身体前倾,一副饶有兴趣地样子盯着那男人,有些吊儿郎当的说:
“嚯,这是在干啥呢,唱戏呢?不如给小爷我来一首,猫哭耗子假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