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打点过宫中嬷嬷了,不必烦忧后日只身入宫之事。”
“劳父王费心了。”
“父王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些了。之后你嫁入万驹,山高水远的,父王只怕鞭长莫及。”
“您旗开得胜的捷音,便是女儿最强大的保护伞。”
“哈哈哈,你比我亲闺女更知我心!”
京城的康王旧府内,刚翻新的园子里栽了一池翠叠红铺香盖水的荷花。康王与方瑶镜便以荷花池为戏台,一唱一和地演着临别在即的父女,看着倒颇有几分真情。
自从上次主角团大闹康王府后,方瑶镜身边的奴仆全都被换了一遍。进京途中,又传来方母突然病逝的噩耗。而她身为婚礼在即的乐知郡主,不仅不能作为女儿披麻戴孝在堂前守灵,甚至无法命马车调转回城。
方瑶镜缩在马车里不吃不喝不哭不闹地呆了三天三夜。
自那之后,方瑶镜变了个人似的,原来娴静温厚的性子变得喜怒无常,时常对下人横眉竖目,疾言厉色。康王倒不以为意,只当她终于吃了血的教训,认清了自己的立场。
“王爷,船已抵岸。”
从小径匆匆奔来一仆从,见方瑶镜也在,忙止了步子,低头候在一旁。
“嗯,知道了。”
听闻消息,康王也不抬眼,只是拈须淡淡回应了一句,可眼角的褶皱却走漏了一丝难以抑制的兴奋。
正当方瑶镜暗自揣度之际,康王挨着池边伸手掐了一朵开得正艳的红莲,冁然抛进她怀里:“进宫前,让你见一个老朋友。”
夜里亥时。
坐立不安了一整个晚上的方瑶镜,终于等来了康王所言的“老朋友”。
“如画?”
紧张与期待瞬时从方瑶镜的脸上,以及紧握成拳的手中消散开。
“我替三王子送东西来,顺道来看看你。让你失望了吗?你原想见谁?”
自如地穿过重重警戒的浑身肌肉的侍卫,张如画转着轮椅,进了方瑶镜的厢房小院。
“没谁。”方瑶镜心口不一地摇摇头,上前将她搀上阶梯,跨过门槛,进入屋内,“只是没想到你也来了京城。”
合意友来情不厌,知心人至话相投。
二人从前一个竹匠,一个裁缝,本无太多交集,是在《群臣图》失窃案之后,才因狄琳与夏林蝉他们而相熟。不想离上次分别不过短短数月,几人的命运就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得知彼此这一路的所遭所遇,不免喟叹,不免唏嘘,不免怀念往昔。
“你的腿……或许有办法医治,你想要试试么?”
秉烛看过张如画藏在裙下狰狞的断肢切口,方瑶镜在短暂的惊骇过后,心有所动,余光朝窗外瞟了一眼,犹豫着开了口。
“不必了,我对现在每天坐在轮椅上四处溜达的日子很满意。若是治好了,呼延和怕是得直接要我的命了!”
将裙子重新放下,张如画故作轻松地开了个半真半假的玩笑。
“若是他的也能治呢?”
抬手摸了摸左腕上泛着幽幽蓝光的金属镯子,方瑶镜俯身凝望,乌溜溜的双眸在灯下蛊惑地闪动。
翌日清晨,呼延和嫌也不避地带着侍卫大张旗鼓地进了康王旧府。
甩开要通报的管家,无视阶梯与门槛,俩侍卫抬着轮椅,将呼延和一路送进了厅堂,与正用着早膳的康王隔着桌子面对着面。
“在海上漂泊了一个多月,食不甘味,今日见老王爷餐桌上的金齑玉鲙,倒是开胃了许多!”
“三王子想吃什么尽管说,我让厨子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