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男女主整装待发,要去沁兰坊的花街查线索。而叫嚷着要跟着去的狄琳,因为高烧不退,而被强制留在了客栈。
“啊——我也想去花街青楼这个古言网红地打卡,然后被一群只会挥着手帕喊‘大爷来玩呀’的npc簇拥进妓院里,再触发支线剧情,遇见个卖艺不卖身的顶级花魁,目睹权贵豪绅士为她大打出手、一掷千金,结果全场只有我凭猜谜吟诗和外貌加持成为唯一入幕之宾,然而面对花魁的主动献身,我坐怀不乱,只是为了套出线索……”
狄琳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自言自语,忽闻门口噗嗤一声轻笑,惺忪地睁开了眼,勉强支起如负千斤的脖子,瞧见个白色身影端着盆水进来。
“打扰了大仙,出发前我来看看你。”
说完,那人把铜盆放在床头边上的凳子上,取过狄琳额头上被体温熨帖得正热乎的毛巾,放入凉水里拧了拧。
“哦,方瑶镜啊,我还以为……”看清了来人长相后,狄琳又跌回了枕头上。
“狄大仙怎知我姓名?”
许是听多了狄琳的神迹,方瑶镜并未显露太多惊讶之意。
“别说是你姓名,就是你经历过什么,未来会经历什么,我都知道!”
发着烧的狄琳,理智也丁点不剩,开始口无遮拦地吐露讯息。
“哦?既然如此,大仙不妨说说我的姻缘?”
方瑶镜把凉毛巾放回了狄琳的额头,漫不经心地随口一问。
额间冰凉的触感,令狄琳渐生困意,脑袋昏昏又沉沉,但嘴似乎另有想法,上了发条般叭叭起来:“啧,无非就是爱而不得终黑化的那一套呗,论争男人,你是争不过夏林蝉的,哪怕颜值、才华、家世都吊打她,可沈晏清就是王八吃秤砣,选她不选你……”
被狄琳随意两句话就预判了可悲未来的方瑶镜,却对这样的未来产生不了任何实感,因而也并未太失落,只是盯着手腕那大了一圈的镯子:“他俩果然……不过他俩恩爱是他们的事,我不介意。”
“啊?说到这份上了,你还想着抢男人呢?”
感觉自己的眼珠子在沉重的眼皮子底下翻了翻,狄琳暗道古言世界里的女人怎么十个有八个都在抢男人,剩下两个复仇的,还都是因为被男人伤透了心。
“方家没落,若要振兴方家,目前只有与沈家联姻这一选择。”
如此世故之语从清丽绝尘的方瑶镜口中蹦出来,形成了极大的反差,但又因她出奇的坦率,反倒不惹人讨厌。
狄琳这才想起女二除了为爱疯魔以外,还是个追求权势的野心家。忽然替这个技能点满,却因时代局限性,或者说作者局限性,被父权社会蒙蔽双眼,只看得到一条改变命运之路的方瑶镜,有些愤愤不平。
“你有从街头要饭当上大户人家千金的能耐,搞事业说不定都能开成全国连锁了……非要搞雌竞那一套,就为了个限量版附属品的荣誉称号?靠山山倒靠人人跑,他沈家后面要遭的难可不小……”
这守口的瓶塞一旦拔除,大有不把瓶内的水倒干净不罢休之态,狄琳无意识疯狂剧透加双押点评之后,便精疲力竭地睡了过去。
坚不可摧的信仰之树,自然不会因只蚍蜉而被撼动,却意外从其所负的露水中窥到了她一直以来不曾见过的世界。
方瑶镜坐在床头,凝视着因为鼻塞而张着嘴睡觉的狄琳良久,末了笑了起来:“没想到一个人烧糊涂了,还能说出这么奇怪的话来。”
“她不烧的时候更奇怪。”
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外的宋荀补了一句,与方瑶镜隔着道门,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