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刚刚闭上,鬼哭之声倏然而至近前,感觉中,一个若有若无,若虚若幻的身影出现在面前,仔细“看”去,依稀是母亲的身影。只见她七窍流血,哭喊道:“儿啊,额和你大死的好惨啊……”
“妈,谁杀害了你们?快告诉俄!”吉昌心中哭叫。
鬼影突然双手捂住喉咙,指缝间鲜血淋漓,口中凶恶地叫:“八、格、牙、路……”仆地而灭。
“八格牙路?”吉昌猛然睁开了眼睛。这几个字,出自母亲的鬼影之口,但却是一个男人的声音,这声音似曾相识。
鬼影消失,烛火向上一窜,光华大放。
“你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牛归田问道。
“你们知道农场里藏着窝寇?”吉昌避而不答。
“令尊是一场之主,他应该很清楚。”
“他死了,你们不来,他就不会死,额妈也不会死。”吉昌依旧耿耿于怀,拒人千里。
“你知道窝寇妖孽在山外对我们的同胞做了什么?”
“关额甚事?”
牛归田望着这张麻木、冷漠、生硬的脸,肝火骤升,真想一拳砸扁这张脸,耐着性子说:“窝寇妖孽在我们的帝都附近有一个秘密实验基地,有近千人马,他们的口粮,一半靠猎杀我们的同胞为食。我们没到之前,每年有数百同胞被他们像牲口一样活活宰杀吃掉了。你说的不错,我们不来,你的父母就不会死,但其他人一定会被窝寇妖孽杀死。”
“危言耸听,哼!”
“绝非危言耸听。”牛归田说:“窝寇妖孽的老巢就在太行山中,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他们早就有了吞并太行山四王之心。你见过吉安了,他一定已经告诉你,你家老爷姜靖尧死了,是被我们杀害的。我可以告诉你,在上次的遭遇战中,如果姜靖尧落在我的手里,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他,但杀他的另有其人,不是我们。”
“不是你们是谁?”吉昌睨视牛归田,满脸讥诮:“敢做不敢当 ,哼!”
“你认识原先生吗?”
“你该不会要告诉俄,凶手是原先生吧?”
“这位原先生的原名叫石原蜃胎狼,他有个女人,叫梅津英子……”牛归田讲了石原的身份来历,以及石原混入姜家的目的,而后说道:“我的同伴穿越千年时空,前来诛灭窝寇妖孽,没有死在妖孽手中,却被自己的同胞暗箭伤人杀害,姜靖尧他罪该万死!将他碎尸万段,也难消我心头之恨!但事过之后,我无意深究,我的目的是为一批饥寒交迫,无处安身的同胞们找个修养生息之地。我不会因此而去屠杀另一群同胞,我希望用和平手段解决目前的危机,杀了姜靖尧,会使事态变得更加复杂,也会给予窝寇妖孽可乘之机……”
“但额大死了,额妈死了,额家老爷也死了。”吉昌依然耿耿于怀,不客气地打断了牛归田的话。
“你这家伙,简直不可理喻!”陆洋气愤地叫。
“你们死了一个人,就杀死了这么多人,究竟是谁不可理喻?”吉昌抗声大叫。
“你说的对!姜靖尧杀害了我们一个人,结果不仅害死了一大群人,连他自己也害死了。常言说鹬蚌相争,渔人得利,姜靖尧一死,石原成为姜家大管家,兼姜家掌门人的监护人,姜家的大权,一大半落入窝寇妖孽之手,窝寇妖孽成为最大受益者。按照人类法律,谁受益谁的嫌疑也最大。如果我没料错,下一步,妖孽将撺掇姜家倾巢出动,前来与我们拼死决战,最大限度地消耗我们和姜家的实力,然后一口吞掉姜家,吞掉太行山四王。你们,还有姜家,除非甘愿认贼作父,屈身为奴,否则,会被宰杀殆尽!”
“你们把窝寇说的那么坏,谁见过?”吉昌认定是小分队害死了他的父母,毫不掩饰心中的怨毒与愤懑:“说一千,道一万,你们不过是为自己霸占他人财产寻找借口而已。”
陆洋气急反笑,拍拍吉昌的肩膀,说:“小子,你知道我国历史上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汉奸走狗吗?就是因为你这种混账东西太多了……”
话音方落,屋外传来一声沉叱,一声鬼啸。
吉隆家的小院角落,有一棵数百年的核桃树,巨大的树冠不仅笼罩了吉隆家的小院,就连左右两邻也在它的荫庇之下。
树下,有一块大青石,石面平整,周围摆放着几块石礅,每当盛夏,吉隆常在这里品茗纳凉。
吉隆夫妇遇害,牛归田与陆洋带着吉昌进屋勘查现场,向天啸留在院内,看看四周,走到核桃树下,坐在桌边,看看石桌上的茶具,摇头叹息:“人走茶凉,物是人非,缘起缘灭,因果不空……”
正襟危坐,纹丝不动。
禅定中,屋内发生的一切历历在目。于观想处,天地水火,山川河流等等欲界广大之外色,亦历历在目。
所谓禅定,是指“心一境性”,让混乱的思绪平静下来,外禅内定,专注一境。禅定必须先由“入静”开始,而到“至静”,才能达到“寂静”,此时已经是忘我的境界,从“身空”、“心空”而进入到虚空法界。
正午时分,朗朗晴空,艳阳高照,正是一天中阳气最盛的时刻,按理,鬼魅妖邪属阴,不会在这个时间出现。
向天啸却在禅定中忽然感知到了一股阴气由远而近,倏然已至树冠上空,向下一沉,扑向吉隆家的小屋。
“孽障大胆!”
一声沉叱,碧光乍现,在半空中与阴气相遇,蓦然一声鬼啸,迅速远去,碧光掠空,穷追不舍,向天啸长身而起,飞身赶去。
房门大开,牛归田与陆洋飞奔而出,接踵赶去。
吉昌踱出门来,朝二人的背影冷笑一声,转身回屋,跪在父母遗体前,恨声说道:“二老放心,此仇不报,你儿额誓不为人……”
忽闻身后有人接言说:“老哥说得对,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什么人!”吉昌惊跳而起,看清了来人,冷声说:“你来作甚?”
来者是金满田,叹口气说:“吉老哥,逝者已矣,还望节哀……”
“你有什么事?”吉昌脸色阴沉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