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石原茫然道:“老爷,什么不成?”
姜靖尧说:“**居心叵测,阴险毒辣,姜家的家业绝不能落在他手中!”
石原眼看着姜靖尧一步步落入自己的圈套,心中窃喜,不动神色,叹息道:“老爷说的是,俄也早就看出二公子不是个安分守己的主儿,他若执掌了姜家大权,老爷的家室,只怕凶多吉少。可是,俄们远在千里之外,身后之事鞭长莫及,也就只好由他了。”
“不成!”姜靖尧懵然不知自己已经落入算计,大声说:“俄要留一份遗嘱,如果明天俄战死了,你们两个无论谁活着,都要返回家中,当众宣读俄的遗嘱!”
“是是是,老爷说的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尽管吉人自有天相,有俄二人的保护,老爷未必就死,但留一份遗嘱,老爷便能安心地率领俄二人驰骋疆场,奋勇杀敌!”
姜靖尧听得“驰骋疆场,奋勇杀敌”几个字,心胸中蓦然升起一股豪气,大笑说道:“好一个驰骋疆场,奋勇杀敌!你小子不学无术,用词不当!俄们只有三个人,为保命而战,何来驰骋疆场?”
“是是,在下的确是不学无术,可是老爷,没有笔墨,拿什么写遗嘱?”
老爷呆了一呆,说:“等三猛回来再说。”
石原拐弯抹角,终于说服姜靖尧写遗嘱,迫不及待,站起身来,高声呼喊三猛。
三猛没有出现,招来了一群狼。
石原大吃一惊,大叫:“老爷,他们来了!”抓起步枪猛烈扫射。
姜靖尧也看到了月光下窜伏飞掠,迅猛扑来的身影,抓起步枪,朝着黑影便是一梭子。
“啊……”一条黑影惨叫着摔倒。
“俄打死了一个!”姜靖尧兴奋地叫,飞快地换上弹夹,猛烈扫射。他的枪法精准,一梭子出去,又打倒了两三个。
山坡上枪声大作,弹丸发出的曳光满天乱飞,打在岩石上火星四溅。
姜靖尧打完一梭子,正要换弹夹,后腰一震,仆地而倒,这瞬间,只听石原在身后高叫:“老爷,后边有人!”接着,响起激烈的枪声。
姜靖尧想爬起来,可是,双腿不听使唤,腰部疼痛难忍,腰部以下却毫无知觉,这是腰椎受伤的征兆,心中大怖,绝望与不甘、恐惧、悲愤、痛苦、悲哀、忧伤、愤慨、怨恨等等感觉蓦然涌上了心头,哀痛欲绝,愤慨难平,心胸之中怒火熊熊,生出一股跳将起来,纵马驰骋,斩杀仇敌的强烈冲动。可是,腰椎神经重伤,下肢已经瘫痪,即便能够死里逃生,也只能一辈子缠绵床笫,如何起得来?
“啊……”山坡上响起一声充满悲愤绝望的啸叫。
“老爷!”石原惊叫着扑到老爷身边:“你受伤了?”
“给俄打!快打!包里有手雷,把他们全炸死!”姜靖尧目眦尽裂,咆哮如雷。
石原接连投出几颗手雷,爆炸声过后,偷袭者停止了射击,远处隐约有枪声传来。
姜靖尧说:“三猛也遇袭了。”
石原扬声高叫:“三猛,你在哪里?老爷负伤了,快回来!”
姜靖尧说:“别叫,太远了,他听不到。俄的腰很疼,包里有创伤药,快给俄看看。”
石原“哎呀”一声,慌忙扶着老爷趴在地上,褪去衣裤,就着月光看去,只见这一枪正打在腰椎上,弹头穿透腰椎,留在体内,流血不多,但废定了。
石原一边敷药,一边问道:“老爷,能动吗?”
“下身没有知觉。”姜靖尧心神俱疲,敷药之后,疼痛稍解,顿觉浑身无力,睡意朦胧。
石原忙道:“老爷,不能睡,咱们身陷重围,这帮混蛋天亮之后一定会发起全面进攻,机会难得,还请老爷尽快安排身后事宜要紧。”
姜老爷神智一清,强打精神说:“哎呀!说的是,俄还没写遗嘱呢,快拿纸笔来!”
“是!请老爷稍候!”
石原跳将起来,奔入乱石之中,很快便拖来一具尸体。这是一个青年大汉,头部中弹,脸上血肉模糊,身上背着一个背包,衣着打扮与小分队一般无二。
石原说:“老爷,这是你打死的,一共三个!”
老爷恨恨地说:“好!好!打死一个够本,打死两个赚一个,老子打死了三个,够了!”
石原取下背囊,打开看去,取出一个水壶,说:“老爷,这里有水,你先喝几口。”
姜靖尧喝了几口水,说:“快拿纸笔来!”
“是是!老爷稍候!”石原脱下尸体身上的羊皮马甲,拔出匕首,割去两边的衣襟,说:“老爷,没有纸笔,只能蘸着血在这块羊皮上写血书了。”
老爷说:“好!血书效果更佳,把尸体拖近一些。”
石原慌忙将尸体推到老爷身边。
尸体刚死不久,躯体尚热,脸上依旧流血不止。姜靖尧伸出手指,蘸着鲜血在羊皮上写了“遗书”二字,忽觉一阵莫名的潜力压在身上,登时气血不畅,天旋地转,头晕目眩,双手颤抖不已,朦朦胧胧,一个遥远的声音问道:“老爷,你怎么啦?”
他咬咬舌尖,神智微清,虚弱地说:“俄不行了……”
石原的身影在眼前晃动,只听他说:“老爷,你太累了,遗书不写也罢。”
“不!一定要写!二弟心狠手辣,他若执掌了姜家大权,俄的妻子儿女,都会被他斩草除根。”
“老爷说的是,二公子的心肠,的确狠了些。”石原随声附和。
姜靖尧说:“俄手抖得不行,不能写字,俄口述,你替俄写,写完以后,俄再签字。”
“是是……”石原眼看着姜靖尧步步入彀,心花怒放,接过羊皮,蘸着鲜血,姜靖尧说一句,他写一句,很快完成了遗嘱。
“老爷,写完了,请过目。”他将遗书举到老爷面前,请其过目。
姜靖尧举目望去,只见眼前一片猩红,什么也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