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原眼明手快,一把抱住梅樱,扭身滚进了土坑,石井与北野紧随其后,五男女跌做一堆。
大爆炸接踵而至,数十颗白磷弹凌空爆炸,犹如节日的礼花,飘飘洒洒往下落,五彩缤纷,落在地上立刻引发了一场可怕的大火。
风助火势,火借风威,火一起,风势陡然加强了数倍,卷着火蛇,窜上草尖树梢,“嘭嘭”作响,向四面八方乱窜,窜到哪里,哪里便是一片火海,声势惊人。
河边空地刹那间便被大火包围,妖孽们犹如被点燃了蜂窝的马蜂,四散逃窜,有的钻进河里,有的向来路抱头逃窜。内藤等人的随从就在附近,被突如其来的大火惊得魂飞魄散昏了头,看到主子跳进了土坑,也七七八八不约而同往里跳,瞬间便将土坑填满了。五人被压在下面,几乎窒息。
蓦然一声爆炸在附近炸响,白磷弹腾空而起,洒下满天落英,轻柔地落在后背上,立刻化作蚀心透骨的钢锥,钻进了肌肤。
“啊……”最上面的妖孽惨叫,惊跳而起,窜进了旁边的河水。
落英继续往下落,躲在土坑里的随从们后背冒烟,一层一层地往出跳,惨叫着窜进了河水。
内藤等人被压在下面,呼吸不畅,全身的骨头“嘎巴”作响,几乎散开了架。想破口大骂,想挣扎,但却动弹不得。上面压了十七八个人,如何挣扎得了?
忽然,身上一轻,五人奋力一挣,推开身上的人,跳将起来,正要破口大骂,忽然目瞪口呆,接着蹿出土坑,一头扎进了河湾。
落英不再,旁边的茅草灌木,以及整个空地烈焰腾空,不断有火舌被大风卷入土坑,这地方不能呆了。
“往回走,冲出去!”内藤跳进河里高叫。
他隐隐约约感觉到丢失的分身元婴出现在附近,说明对手正埋伏在附近,火一熄,必将发起雷霆一击,将漏网之鱼斩草除根。
绝不能坐以待毙,必须冲出去。
他只有两条路,前进,或者后退。
整个谷地已经成为一座炼狱,要继续前进,就必须迎着呼啸而来的火海,穿越十余里长的炼狱,想要逃出生天,比登天还难。
前进无门,唯有往后退,后方虽然也有大火阻道,但距谷底的豁口仅有五六里地,顺着小河往前冲,逃出生天的希望很大。
内藤身先士卒,在几名随从的保护下,踩着河水向下游冲去。
石井发出一声鬼啸,呼唤在火海中奔窜挣扎的同伙,进入小河逃命。
啸声入耳,昏头昏脑的匪徒们神智一清,纷纷扑进河里向下游冲去,足有七八十人。
河面上依旧金蛇乱舞,但并非白磷,而是被大风吹刮过来的火球。
地雷与白磷弹已经全部起爆,落在河面的白磷大部熄灭,没有熄灭的也顺着河水漂向下游。火球皆是燃烧的草木之类,落水即灭,远不如白磷那等魔鬼之火令人恐惧。
匪徒们丢弃了武器,丢弃了行囊,什么都不要了,犹如丧家犬落水狗,发疯一般向下游抱头逃窜。
五六里路转瞬即至,豁口在望,冲过去便五行有救了。
蓦地,一种可怕的声音,犹如山呼海啸,如骤起的飓风,压倒了身后烈焰升腾的恐怖声浪,以泰山压顶的气势般扑面而来。
群匪皆是生于当代,长于当代,虽然感到这突如其来的气势令人恐惧,但不知是何物,身后狂风卷着烈焰席卷而来,不断地舔舐着后背,不容犹豫,不容停顿思考选择,使出吃奶的力气往前冲。
而内藤与石井几人,却是来自文明之代的修行者,见多识广,对人类的各种常规武器一点也不陌生,一听声音,便知道这是多管急射机枪发出的咆哮声。毛发一竖,狂叫一声“隐蔽”,就地仆倒,趴在河水之中,向侧方疾滚,滚到岸边的土坎下不动了。
石原、石井、北野等人反应超人,向前一仆,再向外滚,也躲在了土坎下。
这瞬间,狂暴的呼啸声几乎是贴背而过,弹雨携风雷向后席卷,正在奔窜的匪徒仿佛突然遭到天雷的轰击,一片接一片割草般往下倒,河水尽赤。
善攻者,敌不知其所守,牛归田早就料定妖孽前进无门,必然后撤,早就将急射机枪架在豁口两边的半山腰,恭候妖孽进入天罗地网。
杀戮在继续,狂暴的弹雨犹如一把巨大的钢铁扫帚,无情地扫荡着河面。
后面的匪徒看到前方的同伴一片接一片倒下,扭头便跑。
刚铁扫帚一遍又一遍地扫荡着两岸的土坎,泥土纷飞,沙土四溅,躲在土坎下的匪徒藏身不住,窜将出来,立刻被打成筛底。
内藤见状,心知藏不住,举起望远镜看看四周,低叫:“麻原君!”
“属下在,阁下有何吩咐?”一个尖嘴猴腮的中年汉子趋近前来。
内藤说:“今天,我们大家恐怕在劫难逃,要为舔黄陛下尽忠了。”
麻原看看四周,叹了一口气,说“属下明白,我该如何做,请阁下吩咐。”
内藤将望远镜递给麻原,指着河对岸远处的断崖,说:“那边有一个石缝,请麻原君带着你的徒弟设法逃进石缝躲避,等事件平息之后,把我们的魂魄收集起来,送回圣殿供养。”
“阁下,真的逃不出去吗?”麻原哀叫。
“难如上前天!”内藤摇头叹息:“拜托了,事不宜迟,快走!”
“属下告退……”麻原行了个军礼,带着两名徒弟,钻进水底,借水遁走了。
麻原是内藤的随军阴阳师。
倭军中的随军阴阳师,主要负责收集战殁者的灵魂,带回故乡,送进神社供养。
内藤的二百余人,遭遇毁灭性打击,十不存一,眼看覆灭在即,临死嘱托,希望死后魂魄能够回到圣殿,接受供养,修炼成形,再世为人。
送走了麻原,他带着残兵败将,紧贴着河岸,手脚并用掉头往回爬,石原和石井等人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