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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大闵寺

傍晚,夕阳凋零,落彩满地,霞光染红了刁镇长办公室门窗上的玻璃。

下班了,刁镇长一个人独坐在办公室檀香木龙椅上,眼光呆滞地看着窗外大榕树上晚归的飞鸟,耳朵习以为常地听着叽叽喳喳的鸟鸣,他心情十分悲凉。

鸟都回家了,他却有家不能回。他一想起刁夫人那钳子般有力的大手就胆怯,手腕就隐隐作痛。那手与其说是手倒不如说是爪,恐怖的魔爪,像蝙蝠粉红色带蹼的爪,把他控制得严丝合缝,不能呼吸,不要说肉体就连灵魂都动弹不得,近两年老丈人死了他才稍好过一些,他不想再忍了,再忍,还有二年就退休了,这一辈子就将葬送在这个女人手里了,他默默地发誓:离婚。

刁镇长的悲凉迅速像癌症一样在体内扩散,最后奇怪地演变成一股愤恨之气。他想起一贯给他早汇报晚请示的李部长最近不给他打电话了就怒愤,一种无名火在他体内燃烧,升腾,像一条毒蛇一样在他五脏六腑里乱蹿,他想必须给这些后生一点颜色看看,不要以为老虎不发威就是病猫了,不要以为我要退休了就不把我镇长当领导了。

在羌村抗洪救灾中,李部长三天三夜没有闭眼了。他忍着疲劳和疼痛痛挨家挨户调查村民溺亡情况,禽畜死亡损失,住房毁坏情况,农田庄稼被毁情况等等,并要小玉逐条详实记录,以备后查。他手机丢了,没有时间买;衣服湿了,没有时间换;雨靴潮了,没有时间脱;手腕摔跟头破了皮,血流不止;脚踝也崴瘸了。

第四天晌午,天河水终于全退了,天桥像海市蜃楼一样从洪水中重现,巍峨、英姿飒爽。山风吹过,呜呜,呜呜呜呜,钢索手牵着手轻吟《团结就是力量》。村民们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欢呼雀跃,感谢李部长。

为了清洗大桥路面,张村长从家里挑来了一台小型抽水马达和塑料水管,马达架在桥下河水边,他用手轻轻一抽绳,哒哒哒,哒哒哒,一阵青烟冒起,桥上水管就很快充满了水,唰唰唰,唰唰唰,冲洗着桥面上淤泥和杂物。附近村民也自发地从家里扛来了铁锹,或铲除厚积在天桥索根底的淤土块,或拍打钢索震落下夹在它们之间的大树枝;有的扛来了大扫帚,尾随在水管后面推扫,泥浆四溅……

桥面上村民干得热火朝天,欢声笑语,即使黑乎乎的泥水落在他们脸上,他们也不退缩,一个个像刚从地下鉆出来的煤矿工人,浑身湿透,满脸漆黑,两只白眼珠像玻璃球在泥水转,汗涔涔地往下流,像一条条蚯蚓在脸上蠕动。

几千只苍鹭和几百只芙蓉鸟也前来助兴,它们像白雪团和红火焰一样在天桥上下穿梭飞舞,时而冰火交融,相得益彰;时而冰火不容,冰火两重天,影子落在河水里,鱼儿吓得箭一般飞蹿,水面上激起了一阵阵浪花。

天桥通了,大山南麓西侧的大闵寺里香火更旺了,香烟袅袅,梵音缭绕;大山南麓东侧的人民广场上一年一度的羌村“摸桃节”也即将拉开序幕,彩旗飞舞,村里相关组织人员正在紧锣密鼓地彩排。这次节日活动,李部长还被聘请为特邀嘉宾,李部长对这节日以前有所耳闻,但他从外地调来毕竟才两年,还从来没有机会真正参加过这种极具地方色彩的大型节日。

大闵寺,位于天桥往西五百米的半山坡上,终日烟雾缭绕,虚隐于苍松翠柏之中。隔岸仰望,黄墙紫阁,被一带青砖黛瓦的城墙揽在怀中,若隐若现,恍如隔世。

善海大师带着一个小沙弥来到天桥上,也想观赏一下劫后重生的美丽天桥。他沿桥来到河北岸,仰望大闵寺背后这一片其中有他亲手栽种的苍松翠柏,感到十分欣慰。它们挺拔,高大,苍劲,葱绿,高远,像阳光把天堂里最温润的碧玉投掷在寺庙阴山背后的天河里。

“师傅,你快看,洪水把碧桃花全冲毁了,真可惜!”小沙弥用手指着碧桃园对大师说。

善海大师抽搐鼻子,嗅嗅碧桃花瓣腐败的腥味,又看看两岸曲曲折折滩涂里生长茂盛的马蹄金草,对小沙弥说:红花凋零兮,绿叶葳蕤,你方唱罢我登场,这是风水轮回,无需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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