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屠夫淹死了”
“孟坑淹死了”
“扁拐淹死了”
……
随着时间推移,死亡名单越拉越长,开始是老年人,后来有了小孩,再后来又有了青年人。
天色渐晚,李部长望雨心叹,渐觉自己心力不足,他闻到了死亡气息,他不得不向刁镇长电话求救。
刁镇长刚刚向上级汇报完工作,还将李部长工作的前瞻性移花接木到自己身上,并信誓旦旦承诺抗洪救灾准备工作一定做到事无巨细万无一失,敬请领导安心。
现在,他突然接到李部长求救电话而且还累赘一大串溺亡数字,顿时瘫软在椅子里,气得无话可说,骂道:**养的,你怎么向我信誓旦旦保证的?你这不是存心想害我吗?
电话另一头李部长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稳住脚跟,一字一句解释:刁镇长你不要急,听我慢慢汇报,这次暴雨百年不遇,造成了大面积大山滑坡,形成了堰塞湖,现在天河水暴涨,已经淹没了天桥,断绝了交通,我和村民一道奋战在抗洪救灾第一线,现在被困在大闵寺一带,今晚不过河,想必你再也见不到我了,临死前,你多骂几句,也算是对我革命工作的激励。
刁镇长一听说淹死人是因为大山滑坡形成堰塞湖造成的,心里才稍加宽慰,毕竟法不责天,谁遇到不可抗力,也不可能力挽狂澜。
于是,他觉得刚才武断地痛骂一个即将献身的革命干部实在不应该,他话锋一转,对李部长说:如果死亡确实是不可抗力造成的,我可以原谅你,苍天也会原谅我们,但如果不是,你就是自毁前程,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不过大水当前,我要提醒你:面对洪水,你应该身先士卒,一马当先,冲锋在前线,村民在你在,村民不在……你看着办。
李部长流着眼泪哽咽道:请老刁镇长放心。我一定铭记您的教导:村民在,我在;村民不在,我不在。
“你不要哭了,我知道你处境很危险,但现在外面大雨滂沱,风高浪急,我想救你,直升机也没法出动啊,只要天气条件一旦转好,我马上下令飞行员登机营救你们,这请你放心。”刁镇长安慰道。
一阵狂风吹来,李部长一个趔趄,臂膀大幅一晃,手机随手被甩到河心,正好砸在一口新棺材上,“砰砰”弹跳了两下,坠入河水中。
“外—外—外”刁镇长大声喊话,没有人应答,他以为李部长生气挂了他电话,一生气,也没有再打电话过去。
手机被甩到河里,李部长气急败坏,想要派个水性好的村民为他下水打捞,但张村长提醒他即使捞上来也不好使了,他才作罢。
大家都没有问,但心里都在想:刚才那口被暴雨冲到河中来的新棺材是谁家的呢?张村长也很奇怪,他踮起脚尖向河中张望,烟雨朦胧中,他看到了棺材前头的铭牌:“打虎英雄”。
羌村男男女女都向天桥汇來,他们必须过河,雨如果这样下下去,他们必死无疑了。人们绝望地恸哭,李部长安慰他们只要大风一停直升机就会接他们过河。人们开始还相信他,但是左等不来右等不来,天色却越来越暗,人们已经逐渐对他失去了信心。
正当人们绝望之时,忽见河中善海大师身披红色袈裟劈波斩浪徐徐而来,丰姿英伟,气宇轩昂,两耳有轮真杰士,一身不俗是才郎,妙龄聪俊风流子,堪配西梁窈窕娘。岸上村民一见大师神姿,果然神仙也,慌忙下跪不迭,李部长也下跪了。
近岸微察,大师原是踏蟒过河而至此。大蟒,长二十余米,圆头如鼓,方口如斗,齿如刀锯,舌红如血,舌尖分叉,不辨甘苦,只辨香臭,既吞猪马牛羊,亦吞虎豹财狼。鳞坚如甲,背色如土,腹色如玉。蜿蜒岸上,窜如飞鸟,摇摆水上,行如木舟。此类大蟒大闵寺内共八条,皆为善海大师修心之余精心驯养,年长者三十有余,年幼者亦有十八载,经年驯化,耳濡目染,人性入髓,兽性渐蜕,其貌虽恶,其心实善。善海大师以为:今洪水泛滥,万民命悬一线,此乃危急存亡之秋也,亦为巨蟒大显身手之际,此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起初,村民并不敢骑在蟒蛇身上,生怕被它一口吞下去,大师让人与他同乘一蟒渡河,果然安然无恙,后来,大家胆子渐渐大了,于是大师把八条大蟒全部放出笼。每条蟒一次可渡八人,八条蟒就是六十四人,这明显加快了渡河速度。
尽管村民开始用手扶摸冰凉枯燥的蛇身时还心惊胆战,但当他们渡上对岸时,都欣喜若狂地抱着蛇宽阔的嘴唇亲吻,蛇嫌弃地伸出分叉的舌头叉住人们的鼻梁骨;也有人用手拍打鼓型的舌头,蛇张开方嘴,作出鲸吞的样子吓唬他们,不让他们有恃无恐。这是多么像世界大同的感人画面啊!
对岸的村民,看到渡河过去的村民与蟒亲热的样子,都跃跃欲试,放松了戒心,就像骑马骑驴一样轻松自如,这也加快了渡河速度,一万多人,几乎不到两小时已渡过了大半,当刁镇长派来的直升机盘旋在天桥上空时,飞行员被眼前的蟒渡惊得目瞪口呆,人们看到飞机也发出了胜利的欢呼声。
据说这次规模空前的蛇渡,是善海大师自发组织的,他想回报为他以掌击地求情的村民,累死了善海大师三十年如一日精心调养的两条大蟒蛇,有人要给他钱,他没有要,有人要给舍己救人的大蟒蛇开追悼会,善海大师也没有同意。
据说李部长虽然给善海大师下跪但他没有敢乘蟒渡河,最终还是乘刁镇长直升机撤离的,小玉也是。
欲知详情,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