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激烈了,她尽力把语气放娇柔了些,噘着嘴做作的说话,“老公,我现在什么都看不见,我不想去陌生的地方。”
这说的是真心话,苏滟说着,声音里带着隐隐哭腔,眼睛也微微泛着红。
秦灿烨深沉的眸光凝视着她,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过了片刻,他滚了滚喉咙,低低地说:“苏滟,相信我,要不了多久,你就会恢复视力。”
话音刚落,站在两人附近的霍次衡开口,“秦总,秦太太,港城那有个姓冯的老中医,我听说他针灸技术很好,他曾治好过苏……嗯,秦太太这种因车祸而导致失明的病人。“
“真的吗?”苏滟扬起唇角问。
秦灿烨说手术风险大,不让她用手术的方式治疗眼睛,苏滟只能每日吃着毫不起作用的药。现在听了霍次衡的话,她的眼里一下子燃起希望的小火苗。
她抓着秦灿烨的手紧了紧,声音带着祈求,“老公,你带我去港城找那位姓冯的老中医,好不好?”
“好。”秦灿烨温柔的应了一声,同时他的黑眸没什么温度的扫向霍次衡。
霍次衡对上他冷冷的眼神,心头猛地一怔,待反应过来时,他下意识地看向对眼前的一切无知无觉的苏滟。
他之前怎么没有想到,苏滟一直无法恢复视力,其实是秦灿烨有意为之的。
从海城出发去港城,坐的是秦灿烨的私人飞机。
保姆陈姐早几个小时接到了易礼的通知,替苏滟收拾了两个行李箱的衣物,提前等候在飞机上。
因为心里有期盼,苏滟的心情变的特别的晴朗,嘴唇始终噙着笑意,嘴角的两只梨涡很明显的露出来。
保姆不曾见过苏滟这般高兴的样子,忍不住询问她,“太太,是有什么好事发生吗?”
苏滟原本就是个很有分享欲的人,她乐于和别人诉说自己心中的喜乐,语气轻快的说:“港城有个姓冯的老中医,曾用针灸治好我这样的失明病人。”
“陈姐。”苏滟顿了一秒,声音里透着希冀,“说不定,我很快就能看见你了。”
“啊!?”保姆没控制住的惊呼了一声,她快速用手捂住嘴巴,眼睛悄悄的瞄向坐在苏滟身侧垂眸认真看文件的秦灿烨,而后者抬起黑眸冷冷的睨了她一眼。
保姆面色一白,颤颤地低下头,紧闭着嘴唇不敢吭声。
易礼适时地走到苏滟的座位旁,微弯着身子说:“太太,我联系好冯医生了,冯医生从明天开始,每天上午来酒店替您做针灸治疗。”
听到这话,苏滟脸上的笑意更甚,“谢谢你,易特助。”
虽然之前常有一种秦灿烨并不希望自己恢复视力的感觉,但见他这次给自己积极联系冯医生,苏滟觉得自己从前似乎误会他了。
想到这里,苏滟伸出一只手往身侧摸,在摸到男人的坚实有力的手臂后,亲昵的凑近他,声音娇娇软软的说:“老公,也谢谢你。”
秦灿烨衬衣袖口的位置是卷起来的,苏滟的手刚好搭扣在他露出的那块小臂位置,他目光复杂停留在两人接触的地方。
过了半晌,他低头用力的吻住苏滟微微上扬的嘴唇。
苏滟被猝不及防的吻惊了一瞬,下一秒,她轻轻张开嘴唇,任由他深深浅浅的亲吻着自己。
保姆和易礼不约而同的退到了后排的座位,眼睛不去看不该看的地方。
而机舱里的另外一个人霍次衡并未把目光挪开,脑子里回响着苏滟问他的话,‘lucas,你还有别的事情骗我吗?你是霍又宁口中的骗子吗?’,心头的酸苦的感觉里夹杂着一股强烈的愧疚感。
飞机降落在港城的时候,天色还未黑,夕阳将苏滟和秦灿烨交缠的影子在地面上拉的斜长。
苏滟一下飞机,感觉身边多不少人,铿锵的皮鞋声环绕着她,她支着耳朵数了数,起码多了四五个人。
她胆怯怯地抱着秦灿烨的胳膊,细声问,“老公,这些人是谁?”
秦灿烨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柔声道,“别怕,这些是保护你的保镖,港城的治安不太好,有她们在你身边,我放心一些。”
说这些的时候,秦灿烨的眼眸是微眯着的,目光里透着担忧。
他不答应和陆咏璇结婚,秦家和陆家就一定会来找苏滟的麻烦。
今天上午,是苏滟歪打正着的躲过了一劫,可她的运气不会永远那么好。
港城的治安不好,苏滟也是有所耳闻的,这个城市黑帮多、赌场多,远的不说,霍次衡的家族就是开赌场的。
秦灿烨这次来港城,一是为了秦氏集团在港城的温泉度假村项目,二是为了帮霍次衡在霍家夺权。
这第二件事,保不齐会招来些什么危险,苏滟觉得秦灿烨安排些保镖是情理之中的事,便也没有多想。
港城是典型的亚热带季风气候,夏天的时候,天气热且潮湿,冬季的时候,天气温暖又干燥。
苏滟一下飞机就感受到了完全不同于海城的温度,怪不得保姆在飞机上帮她脱下身上的高领毛衣裙和雪地靴,替她换上轻薄的卫衣和牛仔裤。
苏滟被秦灿烨抱着坐进汽车后座,秦灿烨没有跟着坐进来,他先压着声音对着保姆叮嘱了几句话,然后俯身在苏滟的脸颊上亲了一口,柔声道,“苏滟,你先回酒店,我和霍先生去办一些事。”
“好。”苏滟乖巧的点了点头,很轻很柔的补了一句,“老公,我等你一起吃晚饭。”
秦灿烨很明显的感觉到苏滟对他态度的变化,心里又惊又喜,他贪婪这一切,手指轻柔的摩挲着她的脸颊,轻轻‘嗯’了一声,声音温柔的能掐出水一般,“好,我很快来找你。”
苏滟一个人坐在宽大的汽车后座,司机和坐在前排的保姆都没有说话,车厢显得很静谧。
苏滟在飞机上睡了一觉,现下精神的很,不免觉得无聊,她对着司机说:“开下收音机吧。”
司机‘哎’了一声,打开车载收音机。
收音机里传出叽里呱啦的港城话,苏滟听不懂,清了清嗓子说:“换个说普通话的台。”
司机一连换了好几个台,终于调到一个说普通话的节目。
这是一个访谈节目,嘉宾是一个画家,苏滟听了几分钟,意外的发现这个画家的名字叫‘页三土’,和自己梦境中的少年画家重名。
她不自觉的直起腰,仔细听着收音机里传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