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音机里的访谈节目到了尾声,主持人宣传完‘页三土’即将举办的画展后,放了一首粤语老歌,是林志美的《初恋》。
苏滟和保姆两个人都听不懂这首粤语老歌里唱的是什么,司机是港城人,他听懂了,随着曲调轻轻哼唱,“分分钟都渴望与她见面,默默的伫候亦从来没怨……”
保姆‘啧’了一下,小声感叹,“这个画家‘页三土’还挺痴情的啊,这么多年了还想着自己的初恋。”
苏滟沉默了几秒,不屑地‘呵’了一声,“他要是真的爱自己的初恋,又怎么会抛下初恋,一个人跑去法国。”
“他说是因为女方的父亲强烈反对他们在一起啊。”保姆借着后视镜看向汽车后座,见苏滟脸上的表情里全是鄙夷。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从‘页三土’放弃初恋的那一刻,他们之间就已经结束了。”苏滟‘呸’了一声,语气很不好,“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个‘页三土’还利用曾经的初恋炒作自己即将举办的巡回画展,可真是无耻。”
说完,苏滟便背靠在汽车后座上,闭上了眼眸假寐。
保姆侧过身看了苏滟一眼,这一刻忽然有些明白,她为什么不肯留在先生的身边。
或许在她的心里,她和先生离婚了,两个人之间也就结束了。
保姆看了苏滟许久,无声地收回目光。
因为正值下班晚高峰,路上车流很大,汽车开开停停了一个多小时后才彻底停了下来。
苏滟被保姆扶着走下汽车,又搀扶着坐上轮椅。
保姆在她的腿上搭了条小薄毯,推着她走进港城市中心的柏丽酒店。
酒店的工作人员对她的态度很恭敬,但那种小心翼翼的区别对待,分明是把她当成一个眼睛看不见的残疾人。
苏滟有些矫情的不喜欢这样的特殊对待,心里有些难受,但想到自己可以通过针灸恢复视觉,心情又变得好受了些。
办理完入住登记,保姆推着她往VIP电梯方向走。
“苏滟……苏滟……”
突然间,苏滟隐隐约约听见身后有个男人在叫她,声音透着焦急。
还没等她做出反应,她被几个保镖簇拥着送进电梯间。
随着电梯门缓缓合上,喧嚣声戛然而止。
“陈姐,是不是有人在喊我?”苏滟并不觉得自己刚才是幻听,于是开口问保姆。
保姆看了眼电梯间里几个板着脸的保镖,咽了口唾沫回答,“太太,您听错了,没有人喊你。”
苏滟细眉微微拧起,她听得很清楚,刚才分明有个男人在喊她。
她闭了闭眼,那种怀疑的感觉再一次浮上心头,秦灿烨以及周围的人究竟在隐瞒她什么。
而电梯外的林舒齐,好不容易挣脱两名保镖的束缚,一个箭步冲到电梯口,可电梯门‘哐当’合上,他重重地砸了下电梯的门。
“林先生,能否借一步说话。”易礼缓步走到林舒齐的身后,面色平静的开口。
林舒齐拧眉转过身,认出对面的人是秦灿烨的助理,咬牙切齿的说:“你们把她害成这样了吗?用她的父亲苏立笙来威胁她待在秦灿烨的身边不够,现在还让她失去自行活动的能力。”
他说不出什么词,想了半天,吼了一句,“你们这样是非法拘禁,是犯法的!”
“林律师,太太是自愿留在秦总身边的。”听着男人失控的嘶吼声,易礼的情绪没有什么起伏,面上的表情也没什么变化,声音也没有半点波澜。
“太太!?”林舒齐冷笑,“苏滟已经和秦灿烨离婚了,秦灿烨在自欺欺人什么,她不是秦太太,她是我林舒齐的未婚妻!”
林舒齐的声音越来越大,引起了柏丽酒店大堂里不少人的侧目。
易礼眼角余光扫了一下周围的人,往前走了两步,低声道,“林先生,不要再呆在港城浪费时间了,就算你找到了太太的父亲苏立笙,又怎么样呢?太太和秦总还有一个共同的孩子。”
“用这些来束缚苏滟,你们真是卑鄙。”林舒齐紧咬着后槽牙。
易礼将手中的机票递到林舒齐跟前,那是一张今日飞往M国的单程机票。
他一字一顿地传达秦灿烨的话,“林先生,秦总不希望你再待在国内。”
林舒齐视线下垂,眼睛死死地盯着易礼手中的机票,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头。
易礼像是预料到他不会接那张机票一般,不急不缓地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在手机屏幕上轻点了几下,拨通一个号码。
手机扬声器里传出林舒萧哽咽的声音,“阿齐……阿齐……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想想林家、想想你姐夫的公司吧,别再……呜呜……”
林舒齐身形一震,猩红的眼睛看向对面的易礼,捏紧的拳头,骨结‘咔咔’作响。
易礼挂断通话,把手中的机票径直塞到林舒齐西装胸口的袋子里,“林律师,请你离开。”
林舒齐定定地站了好半晌,突然冷冷地笑,“我去了M国,秦灿烨就能如意了吗?苏滟不爱他,他做的一切都是徒劳。”
他笑得挺讥讽的,易礼面上的表情稍微出现了些变化,但很快恢复了一贯的职业化脸谱,声音淡淡的,“林先生,飞机今晚八点起飞,你现在出发去港城机场,时间刚刚好,车子已经给您备好了”
说完,他身子往边上侧了一下,抬手指了指停在柏丽酒店门口的一辆黑色宾利车。
林舒齐扭头深深地看了眼电梯,电梯停靠在柏丽酒店的顶层,他垂下眼,最终步履沉重地走出柏丽酒店。
易礼目送着林舒齐坐上黑色宾利车,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
“秦总,是的,事情办好了。林律师……他……没说什么话,拿了机票就离开了。”
秦灿烨挂了电话,手指捏着手机在手心里翻了个面,他抬眸扫向驾驶位上的霍次衡,目光冷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