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大花突然明白过来,杨秀这是带着男人回来**,想着占陈家一份便宜。她这一嫁,陈远根撇下的这三间屋,屋里零碎家什虽不值钱,可也算是一份家业,这些眼下都该是他们陈家的,杨秀再厉害,你不是陈家人,也抢不走陈家物业、房屋。
“嫂子做得也对,这么年轻,一辈子路可长呢,不找个人陪着,日子咋过法。”马大花心里高兴,说话嘴也甜。
“我也这么想呢,不能一辈子非在一棵树上吊死,往前走一步,天高地阔。”杨秀知道马大花不安好心,也故意顺她话说。
“嫂子好眼力,找的这小哥怪俊呢,不是早就看好了吧?”马大花话里透着坏。
“俊丑不能当饭吃,光长个俊模样,个子长得矮,看着腰粗身子壮,其实也力气有限,欺不住我,比起你哥可差远了。”杨秀故意听不明白马大花话里的意思。
马大花看看呆站在一边的楚梅,再看看杨秀:“嫂子这么说他,他不恼你?”
“恼啥,人老实,舌头短,是个哑巴,就算心里恼,嘴里也说不出来,可不像我,若是谁欺负我,我也使劲忍着,真忍不住了,能骂的他八辈祖宗从老坟里蹿出来。”
“嫂子咋就……找个……”马大花这一瞬间好似替杨秀有点惋惜。
“咋就找个哑巴,你是这意思吧?”
马大花点点头,突然间又好似明白过来:“哑巴家里好日子,有宅子有地,有银子钱,保着嫂子一辈子吃喝不愁吧?”
“哑巴是我爹在孤岛草窝子里捡回家的,无家无业,连家是哪儿,爹娘是谁都说不出来,哪来的银子钱供我吃喝。”
“嫂子这就不对了,你要模样有模样,要活道有活道,若是改嫁找个岁数大点的,咋也能……”
“咋也能值个好价钱,是吧?”
“我是说找个人差点的,咋也能陪你说说话……找个哑巴,天长日久,嫂子不闷得慌?”
“闷是不闷得慌,他不会说话,但心眼子好使,再说,我也是图着他长得俊呢。”
马大花有自知之明,她知道自家说不过杨秀,也打不过杨秀,在杨秀面前她甘拜下风。可杨秀不如她命好,争强好胜,落得今日找个哑巴,不觉着自家命苦,还捡着宝贝似的。真不知杨秀和这哑巴平时日子咋过法,依马大花心思,杨秀活到今日这个下场,真不如找棵大树自家撞死,一了百了。
马大花百思不得其解,再绕着楚梅转一圈,想看看这小哑巴到底哪儿好,让杨秀嫁他,还这么护着他。咋也看不出小哑巴到底哪儿迷了杨秀,光是眉眼长得俊,细皮嫩肉的,找来做媳妇挺好,嫁个男人这样咋过穷苦累日子。看着小哑巴,比自家屋里拐拐腿还不如呢。马大花觉着杨秀不该是这么俗的一个人,这回她可真吃大亏了。
马大花替杨秀觉着不值,再仔细看看杨秀,突然就有了新发现:“嫂子,这些日子不见,我眼拙了还是咋的,我咋就看着嫂子胖了不少呢?”
“胖是没胖,是怀了孩子,收下豆子忙完秋,得空闲下来功夫,这孩子就该生了。”
马大花看着杨秀,看傻了,看呆了。
马大花和杨秀一问一答说话的功夫,庄乡围过来看事儿的人早就站了一圈,杨秀的话是说给马大花听,也是说给庄乡四邻听。
杨秀说着话,眼也没闲着,她早就注意到公公陈好,手里握根扁担,可不像是去挑水,该是冲着她来的。一些听事儿看热闹的人,此时也都明白眼前是咋回事,相互交头接耳,私底下说些悄悄话。
楚梅眼看着此情此景,羞得脸通红,腿开始发抖。
杨秀怕她撑不住,过去挽了她胳膊,再回头看着马大花:“大花,我家钥匙谁拿着,家里要添人口了,我回来和爹说一声,求他老人家帮个忙,在我屋里垒个灶台盘个炕,到时候我得回来生孩子。”
庄乡人群里,有人在笑,有人在叹气,谁都能看出来,杨秀这是故意回来找茬惹事。
马大花再笨也能听出来,杨秀回来要占自家这三间屋,寡妇嫂子没能赚点钱花她就抱屈,若连着三间屋都落不到自家手里,大伯哥可不就白死了。一想这些,马大花可真恼了,双手一拍腿,蝎子蛰了腚似的跳起来大喊:“爹呀,您快过来接贵客把!看您大儿媳妇给您带啥回来了,今日起,您陈家门上可增光添彩了!”
马大花只顾喊,惊天动地,非要扯破喉咙似的。她看着杨秀,还想找些又难听,骂着又过瘾的话吵出来,让杨秀难堪。她当劲的话还没想好呢,就眼见的杨秀脸上突然变了颜色,又惊又恐,脸色发白,拉了身边楚梅要跑。马大花立时得意,自家终于打败了杨秀一回。
马大花转过头,想对着庄乡人群炫耀自家的本事,还没站稳脚跟,忽然就被举着扁担冲过来的公公陈好吓得差点跌个跟头。
陈好此时脸色发紫,两眼发直,双手握了扁担,冲着杨秀楚梅逼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