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远根人厚道,不想让方明奎觉着是沾他的光。
方明奎心里热乎乎的,觉着自家又有了依靠。
就在这时,陈远根看见他爹从远处向这边走来,他知道爹是想来方家亲自讨价还价。
“叔,我这么说,这么做,您不觉着我占您便宜吧?”
“你这孩子,叔心里不知咋着好呢,这要是感激,叔给你磕头的心都有呢。”
“只要您觉着行,事咱就这么办。俊明哥那里我去找他,他这两天忙,顾不得过来照看您,把您的事都托给我,您若觉着还有啥不妥的,也和我说,夜里他在家时,俺们再一块商量着办。”
“能想的,你们都想到了,俺不敢想的,你们也都想到了,有你们这么好的人,是俺方家摊上的最好的事。”
“叔,事咱就这么定了,我还有事,家里等急了,我爹这都找过来了,我得先走一步,晚上我再过来。”陈远根匆匆说完,忙往外走,把他爹堵在街上。
陈好挣扎着不回家:“爹有些话,要去方家说呢……”
“事都说好了,地也要下了,您若再去方家,话不投机,这事就砸了。”陈远根使劲抓着陈好的胳膊,半拖半拽垃了陈好往回走。
陈好意犹未尽,总觉着方家还有大便宜自家没拣着,就算拣着了,也拣的少了些,和那方明奎再说道几句,不定还有啥好处。讨价还价,讨点别的小实惠总是好的,比如他家庄南菜园子地、菜园子屋。
“远根你这是啥意思,爹这老家贼真就斗不过你小家雀了,你比爹心眼子多还是咋的,这么大事,你一个孩子家能做得了主?”陈好不甘心也不放心。
“这事跟心眼子多少没关系,地人家给您留下,您愿种就种,不种人家也有下家,您再去找人家要字据啥的,这不无赖吗,有您这么欺负人的吗?”陈远根使劲抓着陈好的胳膊不松手。
“立个字据咋了,有个字据,你也走的放心,地我也种的放心,省的往后日子里,你们从孤岛回来,咱成一笔糊涂账,打官司上公堂,可不就毁了两家交情。”
父子俩正在街上拉拉扯扯,陈俊明迎面走过来:“叔,这是要去哪儿?”
陈好一见陈俊明,立时收住了话,他怕方家的事让陈俊明知道了,抢了他家的便宜,忙堆了一脸的笑:“俊明啊,忙呢?”
“远根,你这是要陪叔去哪儿?”陈俊明再问。
“我爹……要去……”陈远根支支吾吾。
陈好抢过话:“远根媳妇在家吵我,吵的我心烦,想出来消消气,远根不放心,跟出来劝我,让我回家。”
“叔,和自家孩子能生多大气,快回去吧,让远根也省省心,他也忙呢。”
“就是,就是,这就回去,这就回去。”陈好说着,拉一把陈远根,示意他快走。
“远根……”陈俊明还想问陈远根点啥,见陈远根回头冲他使眼色,也就没再问下去。
陈俊明来到方明奎家,方明奎迎着。
志孝娘坐在苇子席上,痴痴呆呆,见人也不打招呼。
陈俊明看着志孝娘问:“婶子这是咋了?”
“犯糊涂呢。我家老人一走,我就看她精神不对,怕志孝走的不放心,我就没敢说破,昨日夜里志孝一走,她这病就犯的重了,不说不道,也不哭不闹,就这么坐着。”
“叔,我一直忙着开会,过来晚了……”
“不晚。你不是打发远根一直在帮我吗。我家的事,你们可都费心了。”
“叔,家里都收拾好了,我过来接您和婶子,搬我家去住。”
“不行,你家北屋烧了,哪有闲屋让我们住。”
“让您和婶子在这露天地里待这么久,我已经不对了,翠荣催我好几遍了,我都没得空。咱这就搬过去,咱们都住在我家南屋。快过年了,咱们人多,住一块暖和,也热闹些不是。”
“小屋窄房的,你婶子又这样,我们还是住在这儿方便。”方明奎不愿麻烦别人。
“小屋窄房怕啥,我和翠荣又不是外人,住自家屋里,不比这儿强,草棚子透风撒气的,你们俩老人住着,我们心里过意不去。再说,这也是我工作,志仁、志义他们不在了,志孝出门在外,我们也就是您亲儿女一样,您若不给我这个面子,可就是不支持我工作。”
“真的,俊明,我住这儿挺好,不愿意离开自家老宅子。”方明奎坚持不搬。
“待些日子,咱这老宅基不得翻新重盖吗,您不搬,住这儿不碍事?今日搬出去,等日后盖好了,咱再搬回来。您就别犯倔了,手底下有啥要紧东西,您带好了,沉东西我替您拿。您若再难为我,工作做不好,领导面前我也不好交待。”陈俊明说着,就想动手苇子铺上拿铺盖卷。
方明奎拦住陈俊明“俊明,你若不忙,咱也不用急着走,咱爷俩坐下说会话,行不?”
“行,叔,您有话就说,有啥难处,有啥需要,说出来,我们尽量帮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