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你要酱油来做什么?要不要我再给你上一盘猪头肉?”
孔秀才不经意舔了舔嘴唇,但犹豫片刻,他佯装无所谓地笑道:“一盘猪头肉,那是公子您豪气,若是再来一盘猪头肉,那便是公子您怜悯,我孔秀才喜欢豪气的人,却不是可怜之人。”
这时候,孔秀才要的酱油也拿上来了,他伸手想要去接,但伙计直接无视他的伸手。
孔秀才只得端起盘子来,让伙计倒了小半碟子的酱油这才罢休。
原本装猪头肉的碟子放了酱油,黢黑的酱油上飘起了油花。
见酱油得手,孔秀才拿筷子蘸酱油,放在嘴里一抿,再喝一口酒,满脸的心满意足。
包国维在旁边看得津津有味。
“年轻人,你还真别瞧不上这!这筷子蘸酱油,嘴里这点咸味,也是一道不错的下酒菜。”
“诶!小兄弟,谢谢你的猪头肉,我跟你说我孔秀才我不白吃你的,你等着,我回去写一幅字给你!”
“没事,就一盘猪头肉而已。我叫包国维,在志诚中学上过洋学堂,听伙计们说,老先生您姓孔,敢问姓名?”
“孔秀才!”
“嗯?老先生,秀才可不算是个名字,不过您要是真不想说,那也不勉强。毕竟交个朋友,何必知晓名字呢?”
孔秀才摆摆手,解释道:“就叫孔秀才,以前大清还在的时候,我孔家可是这十里八乡有名人家户,我四岁上私塾,后来成了乡里的第一个秀才!”
“后来我爹死了,家里的产业留不住,我便给自己改了名,就叫秀才,以此纪念我当初考了秀才。”
包国维本以为孔秀才是,周围的人瞧不起他,拿他取乐,做耍子,便用秀才之名来讽刺他考不上秀才。
他自己倒是说自己真考上的秀才,秀才之名只为纪念,不过听他这话没头没尾的,不知道有几分真假。
但真假对于包国维而言不重要,孔秀才究竟有没有考上秀才,谁知道呢?
包国维见他有趣,叫伙计直接拿来一坛酒来,他也学着坐在台阶上,再叫伙计拿来一壶茶。
孔秀才见状,笑得褶子都快要把眼睛给挤兑没了。
孔秀才端起酒壶,要给包国维倒酒,但被拦住了。
“不了,我不喝酒,刚吃饭,喝点茶,可以消食。”
孔秀才哈哈两声,将酒倒在了自己的碗里,咕噜咕噜一大口,看样子他已经好久没有这么过瘾地喝酒了。
“好!这样也好,喝茶消食,好啊!”
包国维也不嫌弃,他喝酒,自己就喝酒,往来的人看到两个穿长衫的人坐在水乡酒馆门口的台阶上喝酒,个个都觉得新奇。
“小伙子,你真别说,你可是第二个穿长衫在这喝酒的,哦……不,喝茶的。我可跟你说,不是我不想进去,是坐在门口台阶上,这酒啊!喝着才有味啊!”
包国维呵呵笑道:“是啊!孔先生,说得对,这才有味啊!”
“别叫我孔先生,我不教书,不是先生,我是秀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