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散落出来的东西,感觉脑子嗡嗡作响。
到底是下车的时候不小心被什么东西勾住拉链给拉开了,还是我在车上压根儿就忘了把拉链给拉起来?
又或者说是……
我蹲下身来捡起散落一地的东西,拾起的最后一样是那本。
看着漆黑深沉的封面上血红发亮的书名,我控制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片草地,该不会就是书中提到的,发现看门大爷尸体的地方吧?
天色越来越昏暗,我收拾好东西一股脑地塞进背包里,强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而后掏出手机来一看,竟然已经七点多了。
手机上的电子地图在这种地方根本派不上什么用场,三角形的方向指示还像是见了鬼一般,诡异的到处乱转。
这种人工智障在城市里还能勉强用用,到了这种野外——这绝对算得上是野外了吧——根本就是废物一个。
我拨弄着草丛在周围转了转,根本就找不到能走出的路。
这里的杂草似乎都是一个样,我转了几圈后,连我来时的方向都找不到了。
我去,我不会要在这破地方被困一晚上吧?
我掏出手机来,看着忽闪忽闪的信号拨通了爷爷的号码,祈祷老天爷给面子,这会儿一定要有信号。
结果老天爷是给面子了,我爷爷却没给。
电话那头响起了声音甜美的“sorry……”,我连打了三通电话,爷爷都没有接。
不是,爷爷,你是在忙着打排位吗?
天边的太阳终于收起了最后一丝光亮,彻底的沉入天际之下,这下连铅灰色都没有了,周围彻底陷入黑暗。
我胡乱地在草地里找着方向,越是找不到路就越是着急,越是着急就越感到迷失,陷入了一个焦躁的循环。
就在我想再尝试给爷爷打电话的时候,我看到不远处亮起了一丝光亮。
因为光亮在缓慢地移动,所以我非常确定那不是我手机的灯光反射到了什么东西。
现在正值雨水多的盛夏,所以草地上的杂草十分茂盛,有人走在其中,需要不断地用手拨开草叶。
而光亮传来的方向,只能看到草叶不断地被拨开,而看不见人影。
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不断地拨弄,又好像是有一个我看不见的人存在。
看不见的人,好像被统称为“鬼”吧?
我的心脏,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眼前不断回放起作者的访谈。
“我这部作品,是基于真实案件改编,指挥部小楼跟草地都是真实存在的,而且直到现在还存在。”
翻动的草叶跟光亮离我越来越近,我感觉自己紧张到哮喘要犯了。
是那个看门大爷吗?等会见了面要怎么说?我得管人家叫爷爷吧,鬼会喜欢讲礼貌的人吗?
我一手紧紧地攥着已经开始发烫的手机,一手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下。
也许我只是做了一个漫长的梦,爷爷根本没有打电话来,我也没有坐车来找他。
这只是我上网看到了这部后的想象。
但大腿处传来的刺痛告诉我,我现在很清醒。
一时间,我不知道自己是该屏住呼吸,还是该急促呼吸。
也许我应该转头就跑的。
光亮已经到了我的面前,草叶被拨开的“扑簌簌”声音,在夜里一片寂静的草地上格外响亮,每一声都撞在我的心脏上。
直到我看见,一个留着蘑菇头的小女孩拨开草叶出现在我面前。
小女孩大概七八岁的样子,一手举着一个已经融化了大半的冰棍,一手拨开比她还高的草叶。
……草。
怪不得我看不见人,是因为这里的杂草太高了,完全把她给遮掩住。
看她这么熟练,脸上一点惧意都没有的样子,她也许是住在这附近的孩子。
“呃,小妹妹,你好啊。”
我冲她扯扯嘴角笑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像是什么“奇怪的大哥哥”。
也许,她就是拯救我走出草地的救星,救星虽然有点小,但只要有用就行。
女孩的神情非常淡定,一点没有见到陌生人的怯意和不好意思。
她舔着冰棍,没有回应我。
我尴尬地继续笑着,“小妹妹,你知道铁道指挥部怎么走吗?大概就是一个有着浅黄色外墙的小楼。”
小女孩依旧看着我吃冰棍,什么都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