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宁见了脚下稍稍一松,手上刀却是一紧,“说!说了实话我给你个痛快,要不我碎剐了你!”
“哎,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啊。”呼吸顺畅了一些,耿凡贵躺在地上也不叹了口气,“我说,自打襄州官道上杀死了余大侠,我们让亚博罕指使着四处打听当年神音教来人和‘千面神偷’崔奇的事,后来拿谭家兄弟贿赂衙门里人拿到了江陵清水河上四具尸体的遗物,据说其中就有他们神音教和崔奇的东西。再然后亚博罕被汤永叫走,去找个不知道什么人,正好太原金枪门的‘神枪’王宗亮门主下了中原四处追查杀余大侠的凶手,巴克鲁自认不是王门主的对手,就带着我们愿意走的几个人去了北国,在那神音教外安置了我们,耶律雄还偶尔去指点几招。直到两年前,神音教中才有人传下话来,说王门主和神刀门的骆门主已被钓在了西北,让我们们这批人重回中原潜伏下来,随时听候吩咐。”
“王骆二位门主被何人钓在西北知道吗?”
“不知道。”耿凡贵摇摇头,“神音教里的事没有我们参与的份,我们只是听命行事而已。”
“这么说谭家那俩厮也回中原了!”
“应该还没有,”耿凡贵还是摇了摇头,“回到中原我也未敢在江湖上露面,只先扮作了马贩,说是折了本钱落魄至此,后来在这儿作了个庄客,一年前张大户不知怎么和那个‘半天云’乌治有了联系,问我还能不能弄到马,我也正好想回北国看看怎么样,就应承下来。那次回北国买马,联系的就是谭家兄弟。”
“从北国来的还有几人?”
“不多,也就四五人,来到中原就各自分散了。”
“好,痛快!”萧宁点点头,“还有什么遗言吗”
“没了,”耿凡贵苦笑一声,“据说当年那事后留在中原的兄弟,都已被王门主和骆门主他们一一挖出来除掉了,我能活到今天,已经嫌了。像我们这种人,在哪活着都跟狗一样。”
“知道就好,下一辈子好好做个人吧!”说着刀一横,一道血痕划过了他的咽喉。回头看看早已牵马回来的楚月,两人一起向着襄州的方向跪了下来,拜了三拜祭过余方舟的在天之灵,这才挥土掩了尸首,上马向北而去。
沿着官道一路北行,天气渐热了,离汴京也是渐近了。自打梁太祖朱温火烧长安,加之物候变迁,漕运不便,八百里秦川风沙常起,人烟渐稀,这座十三朝古都逐年荒废。反观这洛阳、汴京,地处中原腹地,沃野千里,运河通畅,官道纵横,商旅发达,一时倒是繁华非常。可惜不比长安故都山高关险,易守难攻,虽是北依黄河天险,可惜失了燕云十六州之地,每到黄河冰封,胡马则是长驱南下,实乃大宋心腹之患。
看看前边道路,萧宁轻轻缓了缓缰绳,侧身再瞧瞧旁边姑娘的一身风尘,苦笑着说道:“再有个三五天就到汴京了,也别赶的太辛苦了,今日早些找个地方多歇半日吧。”
楚月微微一笑,掸掸衣袖道:“宁哥哥不必为我担心,我也不是什么千金小姐,江湖上这点风沙,碍不着的。”
萧宁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楚月再看看自己,也是笑了,“也好,我也梳洗梳洗,解解这几日的乏。”
“不过,”姑娘也侧首看了看萧宁马上,皱皱眉头道,“朝庭一直不让百姓携带兵刃出行,虽说江湖中人大多没有理会,持刀带剑者多矣。可这条紫金龙头槊总是重兵器,太过扎眼,此去又是帝都,还是要遮掩一下才好。”
闻言萧宁低头看看大槊,也是笑了,点了头道:“也好,去前面找个镇甸,扯上几丈青布包起来就是。”
“嗯,”楚月也拍了拍身上的宝剑,“那把刀剑也遮掩一下。”
话正说着呢,就听身后马蹄声急,萧宁赶忙把马往旁边一带,眨眼间就有两骑匆匆而过。就这时,一匹马上的骑士回头瞥了一眼,忽然间一带缰绳停了下来,拨转马头盯着萧宁判官头上的刀柄看了半晌,又上下打量二人不止。另一骑本已是冲出老远,也闻声停了下来,回头刚要说话,看见萧宁楚月二人,却也是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