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萧弘赈灾有功,其声誉必然超过萧无忌太多。”
“萧无忌想要出口气,王家想要彻底断了陛下的念想,直接稳住太子之位。”
“避免憨太子一事再一次发生。”
张安世随手摆棋占了一角,道:“五姓七望、耕读传家、王佐之才,王家能够传百年,若是只依靠这等下三滥、刺杀、毒杀、暗杀的手段,早就被人所唾弃,被世人所不耻,被其他四家所不容了。”
“你忘了两个人。”
“或者说,在我们所有人的眼中,这两个人,一个老迈不堪,一个年轻气盛,都是没什么大用,自动忽视了。”
“袁光印?”
“丧子之痛、杀子之仇,那个老家伙一直都是一个疯癫之人。”
张冲不解地问道:“那年轻气盛之人是谁?”
他到现在都想不到,还有谁,会有这般手段,会如此胆大妄为,更能够有这般实力。
张安世落一子,轻声道:“麒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九霄龙吟惊天变,风云际会浅水游。”
“萧琰?!。”张冲听闻,满脸的不信。
张安世叹道:“出生之日天降祥瑞、口衔宝玉、天生神力,一岁会走、两岁作诗,一首《侠客行》闻名天下、三岁习武,十岁领军,十五岁一人镇守玉门关,自此,西凉无战事。”
“这样的人,岂能到了京师之后,就成了个年轻气盛的纨绔子弟?”
“那,父亲为何不出手,想办法,杀了此人。”张冲愤恨道:“再如何的麒麟,如今也不过是一头病虎,杀了他,便能破局。”
张安世缓缓道:“杀不得。”
“为何杀不得?”
张安世摇摇头,语气里带着些复杂之气,“少年宗师,缠龙岭一战,没能杀了他,赤血蛊毒也没能杀了他,曲江宴的影子刺客没能杀了他,萧无忌从王忧帘那里得到的万叶流花之毒,没能用在他身上,却杀死了萧弘。”
“这天命,应该就在他身上了。”
“有时候啊,不得不信命。”
张冲咬牙道:“那就让他这么布局,让陛下仇视父亲,让张家从此遭难吗?”
“不,你不懂,眼界也没有那个小狐狸看得远。”
“真正的天之骄子,岂能是庸才,这些年来,他早已经为自己建造了一座牢不可破的城堡。”
张安世把玩着手中的棋子,又道:“一般的刺杀,杀不死他,除非有两位宗师之境的高手,并且,实力要远超于他,可纵观当今大周,能够找出来这样的两个人,很难。”
“若是陛下亲自出面,或许还有可能,可如今的陛下,也在经历丧子之痛,更是已经自乱阵脚,被怒火冲昏了头脑。”
“父亲不能亲自入宫,和陛下说这些吗?”
“只要是解释清楚了,陛下和父亲一条心,一起破局,护卫大周国祚。”
张安世摇了摇头,道:“他不可能和我一条心的。”
“幼虎已经长大,并且磨好了獠牙,他想要的是凭借自身的能力,彻底掌握皇帝之权柄。”
“这样,才有成就感。”
“而且,我命中该有一劫,当年,先帝托孤,便是劫起之时,到了如今,便是应劫之时。”
张安世悠悠道:“放心吧,张家依然还存在,或许,还会过得更好。”
“我知道,你心有不甘。”
“嗒。”
张安世又落一棋,沉声道:“可若是为父真的出了府,去了皇宫,才是张家覆灭之开始。”
张冲不太懂。
张安世却已经不太想继续解释什么。
只是感慨,那般麒麟儿,为何没有生在张家呢?
皇帝怒了。
张十三郎还没到京师,就接到了一封圣旨。
随即,喝了毒酒,死在了半道上。
然而,他的尸体就这样躺在路边草丛,过了七天,也不见张家人来给他收尸。
最终,还是宫里来人了。
来的是张太后身边的太监,请了人,定了普通的棺椁,装了尸首,埋在了附近山林里面。
张十三郎怎么说,也是张安世的儿子,是张太后的子侄。
岂能在死后还要受此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