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涂山烬既要安抚对方,又要洗脑自己。
“皇城附近我有一些良田商铺和美宅,我将契约都交给你,你想用它做什么便做什么。”
涂山烬知道云窈窈是爱财的,当初他将牛秀儿偷藏的地契房契交给她时,她眼睛亮地连南域进贡来的夜明珠都要黯淡三分。
云窈窈果然被吸引住了:“亿些?”
“成交!”
“我先去让这根罪恶之源冷静冷静。”
浴桶内,云窈窈一边躺着一边盘算着如今手里头的资产。
太多了,多到让她的嘴角根本停不下来。
她脑子里虽然有很多经商的点子,可这么多产业仅凭她一人是做不起来的。
她缺人才,缺在商道一行中有突出能力的人才,缺很多这样的人才。
想到这,云窈窈仰倒在木桶上,长叹一口气:“哎,人才啊人才,哪天你们才能自己主动送上门啊!”
洗完,换上一身玄黑华服,云窈窈来到甲板,夜风拂过,带来丝丝凉意。
耳边这时忽然传来一阵琴音,调子缠绵柔情,极为悦耳。
周偲仁等人都来到了甲板,忍不住看向琴音的来源处。
江面上越来越多船只朝着这方靠拢,众人的目光所汇之处,皆是那艘缀着鲜花与轻纱、琴音袅袅的花船。
江风拂过,还带起一阵香气,勾的人心神荡漾。
云窈窈的目光往汇聚而来的船上粗粗掠了一眼,几乎没有摆渡船,大多是奢华的游玩船,里面估计载着达官贵人和富有商人。
她好奇问道:“船里是何人?为何如此受追捧?”
几人回过神,立马你一言我一句地解释。
“这是满玉楼的花船,有如此阵仗的,应当就是满玉楼的花魁,苏渺渺。”
“此女子才貌双绝,会吟诗弹唱,极受贵人文人与富商的追捧,一首霓裳羽衣曲更是惊绝天下,但只有得她欣赏之人才能听上一曲,纵是千金也买不来。”
云窈窈皱眉,满玉楼......
想起来了,原提过满玉楼,直白说,就是背后有朝廷支持的妓院,里面的女子都是受家人连坐之罪的影响,脱良为贱籍,里面有的女子甚至刚出生就被送到了满玉楼。
卖艺又卖身,普通妓院运气好点的女子还有可能赎身,满玉楼里的女子,一辈子都只能困死在里面。
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作为现代人,云窈窈是完全接受不了这种吃人的地方,没办法将所有的妓院废了,这个扯着朝廷虎皮的满玉楼,必须撅了!
思索间,花船中已经传出女子清柔的声音:“哪位公子能对上这句诗,小女子苏渺渺便亲自来到公子的船上奏上一曲霓裳羽衣曲。”
话音一落,立马有不少人争相抢着对诗,可都没有引起花船内女子的回应。
忽然,不远处的一艘船上传来了雄雌莫辨的声音。
苏渺渺回味着这首诗,眸光越发的亮:“好诗,真是巧夺天工的一首绝佳好诗!这位公子,渺渺愿为你献上霓裳羽衣曲。”
还没等花船主动靠近,那船里的人满是讽刺道:“不必了,此情此景,再送你一首诗。”
“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燕赤边关连丢两城,身为百姓该怀有忧国之心,你们却还有心思在这风花雪月,你身为花魁更是魅惑人心,唱着靡靡之音。”
“燕赤百姓,当以你们为耻!”
这话一落,众人哗然!
本还争相引起花魁注意的男人们羞恼地缩进了船内,这首诗写的实在是好,里面的讽刺意味也实在是拉满了,没法子反驳啊!
花船内的苏渺渺,更是面色一白,尊严全无。
这时,又一道冷冽威肃的男音从另一艘船上响起:“我倒是不认同这话。”
说话的正是云窈窈。
她心里已经确定了嘲讽之人是谁,那位落水转性、出口成章的才女子,穿越者,丹灵郡主!
杜牧的这首诗确实不错,但对方用错了地方,苏渺渺等“商女”也是身不由己的苦命人,自己的泥潭都逃脱不了,谈何忧国?
“国有危难,百姓自当时刻怀揣着忧国之心,文人可以以笔为枪,商人可以捐银捐粮,何尝不是贡献?”
“据我所知,满玉楼里的女子大多是犯了大事的家族女眷,苏姑娘更是从不知事时便来到了满玉楼,她们所得几乎归于朝廷,流入国库,苏姑娘的所作所为难道称不上是为朝廷做贡献?”
这番话一出,立马赢得了不少男人们的喝彩,他们像是挣回了面子,又从船里露出脑袋,一个接一个地道。
“这位兄台说的不错,我们可不是单纯的风花雪月,苏姑娘的劳动所得是给国库的,我们是在为国库送银子!”
“就是,国家有难,我们又不能上战场打仗,通过这种方式为燕赤作出贡献有何不可?”
“我们是为国而享乐!”
听到这些话,云窈窈笑了,真不要脸啊,不羞愧也就算了,还给他们能耐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