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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2 章 第 152 章

于是玛利亚对国王的医治,便由一天一次,变成了一天三次。

即使在国王感冒痊愈之后也没有改变。

也许在很久以前,莉莉丝诅咒他时,康拉德就有了心病。

在有些轮次,康拉德这时已经死了,不知道这次他能坚持多久,一年,两年,还是更长时间。

事到如今,莉莉丝反而希望他坚持得久一点,这样才能为自己争取到更多的时间。

莉莉丝又拿起一封信,那是封密信,信中写着只有少数几人才能看懂的暗号。

瑟茜正在扩大她的魔法师团队,并一个一个打掉魔法师协会在各地的据点,为此她们需要大量的魔法石。瑟茜会把从据点搜刮来的金钱珠宝、书籍资料和各种有用的物品送到卡俄斯在各地的店铺,而莉莉丝则将那些东西转为钱,从多尔恩城的格欧费茵那里购买魔法石,送到与瑟茜约定的地点。

一直以来,统治者们都很忌惮魔法师,魔法师是王国的敌人,反叛的象征,难以见光,所以魔法师协会在各处的据点规模都不大,且极其隐蔽。

这种特性也给了瑟茜机会,她习惯于收集情报之后搞突袭,速战速决,刚开始手法还有些稚嫩,现在已经越来越得心应手。

瑟茜造成的骚乱使得魔法师协会里人人自危,各据点不得不大量囤积高纯度魔法石,格欧费茵趁机对外提价,大赚了一笔。而莉莉丝也能通过观察各地魔法石交易量的变化,确定魔法师协会据点的大致位置。

当然,打掉据点不是瑟茜的最终目标,瑟茜的最终目标是那个隐秘至极,只有魔法师协会的长老们才知道的总部。

莉莉丝看着那封密信,思考着。

维持魔法师协会运营需要大量的魔法石,购买魔法石则需要大量的金钱,在这个阶级分明又敌视魔法师的世界里,他们要如何聚集到那么多的钱?

在某些线路中,大商人哈伦·希尔曾与魔法师弗朗西斯合作,但那是因为哈伦从弗朗西斯身上看到了投资的价值。

而在此之前,魔法师协会肯定还有更大的靠山,也是魔法师协会真正的领导者。

那应该是一个有身份有地位的贵族,他在做黑色暴利的买卖,有持续的金钱入账,最重要的是,他本身就是一个魔法师,所以才不会像国王那样忌惮魔法师。也正因为如此,这个人大概率深居简出,毕竟有无数人眼红他的产业,一旦他暴露魔法师的身份,就会被举报给国王,砍掉脑袋。

在进入通恩之前,莉莉丝曾经怀疑过种植深蓝的波伊·亚尔曼,也怀疑过克兰湾做海运的贾艾斯侯爵,但他们很快就被排除了。

深蓝产业和神殿牵扯太深,大多数魔法师都会避免和神殿打交道。

虽然目前还没有找到魔法协会的幕后领导者,但她们已经靠排除法去掉了不少目标。

瑟茜的行动和魔法石的涨价很快就能使魔法师协会陷入入不敷出的境地,到了那时,幕后领导者一定会露出马脚。

莉莉丝提笔给瑟茜写了回信,写完之后,她想了想,又在末尾用暗号加了一句“注意安全”。

处理完所有的信之后,莉莉丝随手整理着旁边的文件,夹在文件中的一封信从纸张的缝隙中落了下来。

光看信封莉莉丝就知道那是什么信--之前为了缓解医院和塞赫美特的压力,她们一直在找懂医术的人,从去年秋天到今年春天,隔一阵就会传来报告情况的书信,但大多数都没有什么收获。

莉莉丝走到桌前,捡起那封信,正要打开,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之前去开会的女巫们回来了。

卡喀亚和欧诺弥亚边走边争论着什么,赫卡特和其他女巫已经对她们的争吵见怪不怪,刚和海拉吃完鱼的狄赖则好奇地跟在她们后面。

“大家,会开得怎样?”莉莉丝靠在门框上,用信扇着风,“顺利吗?”

她让出一条路,女巫们便鱼贯而入,走进了她的办公室。

“那些男的怎么样了,你们解决掉他们了吗?”狄赖也发出了一串疑问,“解气吗?”

“怎么说?”卡喀亚坐在沙发上,把斧子放在一边,啧了一声,“有点解气,又没那么解气。”

“那些闯进来的家伙是收尸者,”伊里斯侧着头,看向莉莉丝相反的方向,愤愤地骂道,“收尸者就是蟑螂一样的东西,一群流氓!”

“之前我们镇压的暴动,参与者中就有不少收尸者。”欧诺弥亚解释,“我们来到这里以后,他们的收入骤减,地位下降,对我们很不满。这次他们是有备而来的,那个叫马伦的家伙很擅长用语言迷惑人心。”

“让我猜猜,”莉莉丝坐回椅子上,将信随手插进文件中,“他们是不是说这世上有好男人,也有坏女人,大家都是人,不应该把男人排除在外。”

“哈哈哈哈,没错,是不是耳朵都要听出老茧哩!”卡喀亚大笑,“他们只有在这种时候才能想起大家都是人!”

“所以,”莉莉丝继续问,“那群男人有什么目的?”

女巫们露出了嫌恶的表情。

赫卡特答道:“他们要求重开罗兹街。”

莉莉丝“哈”地冷笑出声:“重开罗兹街?他们可真敢说。”

罗兹街是一条会在晚上亮起暧昧灯光的街,男人们总是去那里寻欢作乐,无论春夏秋冬,衣着暴露的卖身者都会站在外面招揽客户。

在女巫占领通恩之后,罗兹街也迎来了变革,控制卖身者的地头蛇被女巫们杀死,大多数人回归正常生活,但依然有一些顽固的卖身者留在了那条街,试图继续原来的营生。

于是女巫们在商讨之后,在通恩的临时法里规定,一旦发现有人卖身,就没收卖身者的收入,而买身者则会入狱。

之后,通恩的监狱一度爆满,幸好当初有些贵族府邸设了私牢,才得以装下那些犯罪者。

“领头的那个叫戴维,他的弟弟威尔在罗兹街被抓了,”欧诺弥亚说,“他要求我们放了他。他说威尔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单身汉,老实笨拙,不懂人情世故,而那些女人却在十几岁就出来卖身,她们比谁都懂得勾引男人。”

“这群家伙的脑子就跟纸糊的一样,做人也做不了几分钟。”卡喀亚冷笑,“若是那个叫威尔的家伙这么容易就被勾引,明知犯法还眼巴巴地给看不起的人送钱,只能说明他更蠢更下贱,连发情的公狗都不如。”

“是啊,今天真的是非常精彩,”赫卡特说,“这些男人把理直气壮与自相矛盾演绎得淋漓尽致。那个戴维和马伦,真的是……”

戴维在商会的会议室里喊道:“自古以来,男人一直是这样活的!不然男人的欲望要怎么纾解!威尔还没有结婚,他没有女人,去找妓女再正常不过!这种事是自愿的,我们付出钱,她们付出身体,明明是公平的交易,凭什么说男人是犯罪者?”

这群收尸者本来过着沉迷深蓝、酒精与卖身者的生活,但女巫来通恩之后,他们的好日子到了头,再也没有人惧怕他们,于是他们只能喝酒度日。这些压抑在威尔被抓之后爆发,于是他们义愤填膺,来到这里抗议,还带来了他们中最会讲理的马伦。

“正如戴维所说,这不是一种剥削关系,很多妓女没有任何特长,不工作就会饿死。嫖客为妓女们提供了生存空间,而妓女帮助嫖客纾解生理欲望,从这个角度来说,妓女是一种工作,这种工作的产生必然有它的合理性,如果简单粗暴地取缔,没有工作的妓女会陷入困顿,而欲望得不到纾解的男人们也会变成社会不稳定的因素,我想在座的女士,也不希望陷入危险。”马伦说,“女士们,虽然你们可能因为保守的贞操观对此厌恶至极,但现实就是如此。男人开放,女人也可以开放。我一直认为妓女是一份非常高尚的行业,我们的当务之急是改变她们受歧视的现状,而不是一刀将这个行业砍下去,我们可以思考怎样让妓女们保持身体健康,以及她们在年纪渐长后没有客人的问题……你们知道的,有很多贫苦的男人娶不到妻子,他们不会嫌弃曾卖过身的女人。”

“你们都这样认为的吗?”赫卡特问向其他男人。

“是的,这是一个崇高的职业。”男人们叫道,“躺着就可以来钱,多么轻松!”

“你们有什么不满的,我还羡慕你们女人呢,这是对女人的优待!”

“不用再重复那些令人作呕的话了,”莉莉丝扶住发胀的脑袋,“直接说结果吧。”

赫卡特说:“我是生意人,深知如果有需求,就一定会产生供给。我认为堵不如疏,可以接纳他们的提议,重新运营罗兹街。”

“啊?”狄赖大喊了一声。

赫卡特对着狄赖笑了:“是的,参与会议的那群男人,会成为罗兹街重开后的第一批卖身者。”

狄赖瞪圆了眼睛。

赫卡特解释:“这是按照他们的观点所想到的最好的解决方法。很显然,大多数女人都不想成为卖身者,而在场的所有男人都喜欢卖身者。既然他们羡慕卖身者,认为用钱做交易侵犯他人是天经地义的事,既然他们觉得这份工作崇高、轻松,必不可少,还充分表达出了对这份工作的热爱,那么,我们又有什么理由拒绝他们为稳定社会做出贡献的心意呢。”

狄赖张大了嘴:“男人也可以吗?”

“当然可以,他们对任何东西都可以。”卡喀亚说,“这还解决了监狱里那群从罗兹街抓来的犯人的去处,真的很不错哩。”

欧诺弥亚补充道:“从罗兹街那里收缴的账本来看,男性卖身者的主要客户也是男性。”

狄赖目瞪口呆,“哇”了好几声。

“我们很尊重他们的意见,”赫卡特说,“克利欧还问了他们‘既然这已经成为了一种职业,我们应该换个名字称呼你们,你们想要继续被人称作‘先生’,还是更喜欢‘男倌’?你们可以选一个喜欢的,这是你们的自由,我们会把这个词收录在我们正在编纂的新字典里。’”

本来对卖身者津津乐道的男人们就在那时发了疯,他们忽然暴起,攻击女巫,早就按捺不住的卡喀亚带着安保队冲了过来,欧诺弥亚和克利欧马上抽出武器,伊里斯则下意识地扔掉了手中的笔和纸,抱住了赫卡特,护着她往后退。

赫卡特面不改色,反而提高了声音:“哦,先生们,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这么快就忘了刚才你们是如何赞美这份工作的吗?若它真是一份好工作,你们现在又在气什么?男人最了解男人,你们即可以互相满足彼此的欲望,又能为维护社会稳定做出贡献,还可以赚钱。这是一件好事,我祝贺你们,你们不用担心失业,不会怀孕,可以为这份崇高的工作献身到生命的最后一天!”

现场的混乱并没有持续多久,男人们很快就被制服了。

马伦被带走时,有气无力地问了一句:“我们要当多久的卖身者。”

“为什么问我?那得问你们自己。”赫卡特答道,“等你们没有这种需求了,这个职业自然会消失。”

马伦露出了绝望的表情。

听到这里,狄赖才松了口气,她拍着胸口,说:“还好,还好。”

卡喀亚嗤笑道:“你知道戴维在被拉出去的时候说了些什么吗?他喊‘你们这么恨男人,就建立一个只有女人的国家吧!’”卡喀亚对着赫卡特伸出手,“而我们的大商人又回答了什么呢?”

赫卡特着接话:“我说‘这是个很好的祝福,谢谢,我收下了。’”

女巫们大笑起来。

狄赖笑了半天,忽然想起了什么,转头去问卡喀亚:“这不是很解气嘛,你为什么说没那么解气?”

“啊……”听到这个问话,卡喀亚翻了个白眼,抱着手臂靠在椅背上,“气人的难道只能是这些男人吗?”

即使马伦被带走,他话还留在参加会议的人心里。

“我们需要合作,而不是单靠女人统治,否则和之前没有任何区别,女人的地位提升了,那穷人呢?小孩呢?老人呢?那些被残忍对待的动物呢?女人掌权了这个世界就会更美好吗?”

“压迫与性别无关,性别互换,女人也会犯罪,也会杀人,也会猥亵男人,也会欺负男人,难道女人就没有欲望吗?难道女人就不想要男人吗?在欲望方面,我们是一样的!”

这种事不是第一次发生,当你说起女人的权力,他们就会开始发疯,扯到穷人,扯到老人,扯到孩子,扯到动物,扯到世界,他们突然变得慈善无比,忽然看到了世间所有的罪恶与苦难,并急切地逼着你拿出解决所有问题的方案。

他们好像并没有谈性别,但他们每句话都因此而起--你的视线可以落到任何事情上,唯独不能落到女性本身。

他们不想解决问题,只想解决你。

可会议上的一些人信了他们的话。

之后发言的女人看起来甚至有些懦弱,她的声音细而轻,但似乎有一种莫名的正义感支撑着她站起来为别人出头,她复述着和马伦相似的话,然后说:“我觉得……他们说的有一点道理,我们都是人,在……在欲望方面应该没有多大的差别,我们不应该对他们太过于严苛,否则,我们不就和他们一样了吗?”

“你可以去参观一下我们的监狱,那里有许多因为控制不住欲望去□□、去找卖身者的男人。”欧诺弥亚问:“我们还抓到了一些侵害女童,偷窥女厕所、女浴室、偷女人贴身衣物的家伙,你会像他们一样对男童产生□□,偷窥男厕所、男浴室、偷他们的衣物吗?”

见那女人摇头,欧诺弥亚继续问道,“那你的姐妹,朋友,你认识的女人中有那样做的人吗?”

那女人再次摇头。

“你不信自己,不信姐妹,不信朋友,却对男人说出的话坚信不疑,认为大家都一样。”欧诺弥亚摇头,“真可悲。”

那个女人愣了几秒,然后不知道是因为羞愧还是害怕,低声哭了起来。

女巫们并没有因为这个女人的哭泣而内疚。

以往男性主导的战争,必然伴随对女性的侵害,而女巫从未这样过对待男人,无论是杀强盗、追兵、还是攻城,她们总是利落地处死对方。

她们并不是没有这个权力,而是没有必要,如果那样做了,还会造成许多风险和麻烦。

在维尔博,温士顿·迪福送给了女巫很多男人,但女巫们只觉得荒谬和恶心。女人的欲望和快乐不需要和男人绑定,若是真有服务女性的男人,那他们身上寄托得更多是女人的幻想,那是与之前的罗兹街完全不同的概念。一旦女人不再幻想,那些服务就会失去存在的价值。

女人不是男人臆想出来的男人的镜像,男人的翻版。

女人的世界不需要罗兹街。

女孩的哭声引发了一些的同情:“可是确实有坏女人啊……”

这些话也引起一些人的反驳:“坏男人更多。”

“所以不能和他们一样。”

“说什么一样,我们本身就不一样!”

……

在大家吵成一团的时候,欧诺弥亚拿起书,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请下载小说app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会议室顿时安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欧诺弥亚并不是武力值最高的,也不是声音最大的,但在女巫团队里,她却很有威信。她总是非常严肃,甚至有些一板一眼,不徇私情,卡喀亚也经常在她那里吃瘪。

这些令人难以亲近的地方同样是她的优点,也是人们对她放心,信赖她的原因。

“你们说的问题完全可以用法律和规则来解决,就像我们会顺应先生们的需求,创立新的法律条款一样,如果你们对法律和规则不满,就来政府提出你们的意见!你们可以提出具体的条款,怎样预防怎样惩治!”欧诺弥亚扫视众人,“像你们刚才投票一样,表达你们的意愿!”

这话使得一些人彻底闭上了嘴,若是她们当初举手,那些男人就不会参与会议,更不会被带走。

“你们甚至可以提出要求--若是有人愿意用自己担保,若是那个男人日后犯罪,担保人一起受罚!”

会场鸦雀无声。

“这个社会由人构成,现在我们正在给你们选择的权力,你们必须要知道自己做出的选择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也要承担选择带来的影响。他们是,”欧诺弥亚指向大门,又指向那个哭泣的女孩,“你们也是!”

“听着,”欧诺弥亚一字一句地说,“沉默也是一种表态!”

说到这里,卡喀亚摊手:“莉莉丝,你真应该看看当时的情景,欧诺弥亚震住了所有人哩!”

“我只是说了规则。”欧诺弥亚按压着眉心,答道,“她们需要知道她们在做什么。”

她不明白这里的一些女人在怕些什么,她们总是在问“女人会不会犯罪”,“难道女人没有坏人”,“女人做了坏事怎么办”,仿佛在竭力寻找女人不值得信任的点,仿佛全部女人一定得完美无瑕女性才能拥有权力,仿佛女巫的城市没有秩序,不会遵循法律,会任由女人为所欲为。

但在另一方面,她们又在极力掩护那些犯错的男人,认为他们只是一时糊涂,他们本意是好的。

这些女人表现得如此善良如此中立,她们依赖于规矩,隐在人群之中,说着模棱两可的话,毫无芥蒂地转让自己的权力,不想得罪任何人,不想改变现状,也不想承担罪责。

所以她们也不会得到任何权力。

那之后,女巫们按照流程,继续了这次的会议,除了女巫以外,其余人从来没有参与过全是女性的会议。

可这本就是一场关于女人的会议,当赫卡特说出会议的议题时,不少人都吓住了,很多人坐立不安地听着那些大家讨论着女人的身体,女人的需求。

那本是私密的,难以启齿的话题。但女巫们却能直白,不加遮拦地说出来。

在那个时候,不少参会者才明白,为什么这个会议只需要女人。

不是因为女巫,而是因为无法坦然面对这些话题的她们。

会议结束之后,女巫们来到了莉莉丝的办公室。

听完大家的讲述以后,狄赖“哦”了一声,她此刻深切地明白了卡喀亚的那句话--有点解气,又没那么解气。

“我很喜欢今天的会议。”翻着会议记录的克利欧忽然说道,“它让我对女神世界的消亡有了更多猜想。”

莉莉丝偏过头,望向克利欧。

“除了战争与暴力掠夺以外,女人们很可能在没有危机意识的情况下,主动让渡了权力,而步步紧逼的男人们却在争取本不属于他们的权力。”克利欧用笔杆抵着下巴,“若是今天主持会议的不是我们,而是更容易说服的人,事态就会变得无法收拾……只有包容和善良的种族,一定会被邪恶的种族消灭。因为秩序需要建立在惩罚的基础上,若无法惩治邪恶,善良就会变成懦弱的代名词。”

欧诺弥亚点头:“所以法律和惩戒很重要。”

“是的,懦弱总与恐惧相伴,恐惧又能抑制罪恶,我们需要惩戒敌人,也需要鼓励那些和我们利益一致的女人。如果她们可以脱离原来的环境,不再继续恐惧,也许就会慢慢改变。这就像是一个大型的身体康复训练。”赫卡特说,“虽然这次会议只有十一个人举手,但如果我们没来到这里,就不会有女性会议,也不会有人禁止男人参会。”

她笑道:“那些举了手,发言又踊跃的女士令我印象深刻,我还记得那个很有气势的科拉女士,她办事一定很利落,我打算和她们深入聊聊,毕竟卡俄斯需要更多的合作伙伴。”

对着赫卡特的笑脸,莉莉丝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在她觉得贵族小姐对射箭不感兴趣而泄气的时候,赫卡特却认为有很多小姐对射箭感兴趣。

正是受到那些话的鼓励,她们才成立了射箭班,莉莉丝、辛西娅公主与贵族小姐们产生了更多的连接,命运也随之改变。

那之后,莉莉丝、辛西娅公主和射箭班的小姐们又各自做了无数的选择,有人回归原本的生活,有人迷茫纠结,也有人毅然决然地踏上了与原本人生截然不同的道路。

在未到游戏结束,人生终点的那一刻,莉莉丝都无法确定自己的选择是对是错,也无法确定包括自己在内,被卷入这个选择的人们是否会有一个圆满的结局。

但,那是她相信女人能够连接的开始。

“对了,”克利欧忽然抬起头:“赫卡特,你是不是要走了?”

“是的,我要去巡视店铺,有很多业务要处理,”赫卡特回答,“还要处理银行的事。”

在卡俄斯成立之初,莉莉丝就曾买下过一家典当行,后续在吞并本森家店铺,扩张的时候,也在各地收购了不少典当行,莉莉丝和赫卡特商议过后,打算把这些典当行改造成连锁银行。

在改建神殿之后,女巫们就在通恩开设了银行,并允许女性开户。

能开设银行账户对女性来说至关重要,它标志着将女性继承和女性资产落到了实处。

如此一来,通恩的女人们便有了工作,有了住所,可以上学,继承家业,也有了私产。当女人成为户主,她们的孩子就能把母亲的名字加在自己的名字后面,成为新的姓氏。

若是在别处,这些事一定会引起轩然大波,毕竟之前,女人无法在银行拥有自己的户头,即使是莉莉丝,也只能装成男人,以“卡俄斯”的名字开户。但现在,通恩已经由女巫统治,领导者都是女性,这些事便不稀奇了。

--“她们是女人,当然会让女人继承了!”

--“这有什么奇怪的,通恩就是女巫的天下。”

--“通恩迟早要毁在这群女巫手上。”

虽然有人骂骂咧咧,但除了最开始的那一波以外,人们再没有大规模的离开,毕竟在通恩只是由女人统治,而很多地方连生存都困难。

几天后,赫卡特离开通恩的那天,莉莉丝去送她,她去的时候商队还在装车,密斯特正在和伊里斯一起核对物品。

赫卡特便和莉莉丝在不远处坐了一会儿。

“伊里斯想和我一起走,”赫卡特说:“我也想带她走,她有搜集提炼信息的天分,又很有韧性,假以时日,一定能成为了不起的商人。”

“好,我会照顾好苔丝的。”莉莉丝点头。伊里斯和自己相处时很不自在,与赫卡特却很合拍。

伊里斯是个优秀的女人,应该走向更广阔的地方。

赫卡特兴致勃勃地给莉莉丝讲那次会议上的事:“……我们说起与女人相关的问题,很多人的脸都红了,还有人捂住了脸,坐立难安。但是当我们说得更多,有些人就睁大了眼睛,说‘真的吗?你也是这样?’‘你也是?’‘我也是!’,气氛就在那个时候热络了起来……哦,怎么了?”

她们的对话,时不时被过来找赫卡特的人打断。

莉莉丝托着腮,看着赫卡特熟练地应对着各种问题。

赫卡特再次回归对话时,莉莉丝问:“你累吗?”

赫卡特愣了一下,说道:“累呀,我永远有看不完的资料,签不完的合约,算不完的利益。即便到了现在,和某些人交易时,我还是得隐藏身份,在那些极其保守的贵族领地做买卖,我甚至得雇佣男性委托人。但,莉莉丝,你不也是如此吗?”

莉莉丝点头,她知道现在很多贵族对通恩的政策不满,只是现在并没有多少贵族因为女巫而利益受损,波伊·亚尔曼已死,阿博特公爵正受到国王严密的监视,格欧费茵所掌管的索尔伯爵府更不会有任何动作。相反,那些被逐出通恩的贵族们拿走了大量的深蓝,那些获得自由的奴隶,与其说是无条件解放,不如说是用深蓝交换来的。

即使贵族们对通恩虎视眈眈,对女巫口诛笔伐,可他们也需要考虑到讨伐通恩的代价--尤其是在莉莉丝已经和辛西娅公主绑定的情况下。

“人都是在各种利弊权衡中生存下来的,我们也是。”莉莉丝说。

当初改建祈祷堂和神殿的时候,曾有不少人抗议,有女人也有男人,有人说女巫是魔鬼的使者,会毁灭整个世界,也有人说恶毒的女巫嫉妒爱情才毁了结婚的殿堂。即使没有祈祷堂和神殿的登记,法律的保护,也有人在默默拜神,私下举行结婚仪式。

女巫们没有限制人们私下的行为,这在最大程度上减少了民怨和冲突。

通恩的很多改变石破天惊却又足够温和,像是在触碰警戒线但又非常谨慎。

光考虑这些就令人心力憔悴。

赫卡特想了想,说道:“莉莉丝,那天的会议让我既开心,又难过。当那些女人说‘你也是?’‘我也是!’的时候,她们的脸上是掩不住的惊喜,我能想到在此之前,那些女人有多孤独多恐慌。我们身边明明有那么多女人,可她们还是如此孤独,对自己的身体,自己的需求一无所知。这正说明,在此之前,我们不是这个社会的主人。”

“倘若我们因月经、生育、哺乳而感到不便,那我们应该去想怎样才能让我们更方便,更自在,更舒服,应该像呼吸一样自然地解决这些事才对。若我们不认为自己的需求是理所应当,而认为它是罪,是弱点,因此而内疚,自责,觉得耻辱,那只能说明这个社会不是根据我们的需求设计的,我们不是社会的主人,才会处处感觉不便。”

赫卡特笑了起来,“但这也是我的激情与动力的来源--关于女人的一切,我们的需求,我们的感受,都是一片未曾开垦的土地,我们是开荒者,也是创造者。”

送走赫卡特后,莉莉丝顺着路往回走,通恩正在修建下水道,到处都是运着砖和土的车。

最开始挖掘下水道的时候,凯提瑟斯使用了一些炸药,用来加快速度,节省人力,但当部分下水开始投入使用,为防止引起沼气爆炸,炸药的使用就变得谨慎了,但卡珊德拉她们在莉莉丝的帮助下制造出很多省力的东西,像是运输的滑轮,可拆卸的轨道。

当初很多人都不理解莉莉丝为何要修建下水道,直到下水道投入使用。

很多事的影响力要到很久以后才会展现,比如祈祷堂和神殿的消失、新建的学校、拥有私产的女人和新的法律。

也许刚拆掉锁链的脚依然会模仿原来的动作,也许会有人被困在过去,也许会有人试图拖住别人制造新的锁链,但随着时间的推进,必然会有人察觉到自由的美好,自然而然地行使权力。

克利欧曾经和莉莉丝形容过她眼中的历史,她说人们就像水一样,会随着利益摇摆,流到不同的方向。掌权者的政策就是引导水流的河道,无暇生存的人更看重眼前的利益,是以大多数人都会被历史的洪流所裹挟。但当不良的河道渐渐干涸,世间就会出现新的河道。

“很久以前,我经常觉得自己像是一张渺小而又破碎的纸片,只能任风吹到陌生的方向,现在,我觉得人的机遇千变万化,我生活的每分每秒都是历史。”克利欧说,“也许,在某一刻,我,我研究的东西,我认识的人就在改变历史,我也能留下影响其他人的东西。”

莉莉丝回到办公室,坐到桌前,她忽然发现文件中夹着什么,于是她掀开文件,找到了之前自己随手夹进去的信。

这么多天,她都快忘记了还有这么一封信。

莉莉丝低下头,拆开那信封。

她本以为那只是一封无关紧要的日常汇报的信念,但看到信的内容以后,莉莉丝愣了许久,然后捂住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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