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厂长的办公室位子,现在是张邦昌的身子坐着。
他堂弟昨晚被人在巷子里打折了一条腿。
这会儿面对小川,他闭口不提他堂弟昨晚挨打的事。
一纸通知下来,周厂长被调去工商局,什么原因,他给小川解释明白。
说了一大堆。
“秦老板,听明白了吧?”
秦川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回一句:“听明白了,周厂长这次调动跟我承包衣帽厂经营权有关系。”
他嘴里不再叫小川,叫秦老板。
不是尊称,是划清距离。
他的解释里还有另一层意思。
周援朝被调走,跟他挪用公款也有关系,虽然他还上了这笔钱,但不敢保证他以后不会再搞一出挪用公款的麻烦。
那笔钱是秦老板出钱还上的。
厂子门口那排铺面,有一半的面积,周厂长随口答应给秦老板经营。
衣帽厂每天生产的这款畅销喇叭裤,全部交给秦老板经销,出厂价五块,利润两块。
商场要卖十五到十八块,一半收益被秦老板赚走,一半被他下面的商场老板赚走。
棉纺厂中层干部怨言很大,觉得周援朝跟姓秦的这个小老板搞的太火热。
他俩搭在一起断了跟铜城江厂长的合作,这样下去不行。
从秦川拉走第三批景宁喇叭裤送往兰城的时候,张邦昌联合几个中层干部就开始抵制周厂长。
周厂长解释说这款裤子的造型是秦老板设计出来的,底下的市场也是他开发出来的。
抵制他的人觉得周厂长的理由很牵强。
这么说,喇叭牛仔裤的造型也是姓秦的设计出来的?
底下的市场,不就那些供销社和商场吗,都是公家单位,怎么能说是他开发出来的?
周厂长觉得再辩解下去就有不服从调派的嫌疑,不但被下面挤兑,还被上面打压。
服从调派到工商局当办公室主任。
上面领导也是避嫌,看谁再说棉纺厂是被周厂长和他女婿把控着。
这些情况从张邦昌嘴里说出来,他嘴里说的中层干部不包括他。
表面上看,张主任都是为周厂长好,为秦老板好。
“小川,你手底一摊生意想在咱景宁县长期做下去,就不能跟你援朝叔搞的太亲密。”
秦川没听明白。
张主任说的一摊生意,是菜铺子生意还是服装经销生意?
还是二者都包括?
张邦昌手底下一页一页翻看秦川跟棉纺厂签的承包合同。
“秦老板,衣帽厂1号车间一百台缝纫机缝制这款裤子,你承包经销权,期限一年,我完全尊重你的意思,严格按照合同来,但还有些情况我要给你说明白。”
秦川知道核心点要来,他扯了那么多,接下来的意思才是关键。
“张厂长,有话直说。”
“秦老板,2号车间缝制的裤子,你没权拿走一条。”
秦川拿茶杯的手停住,盯着杯子里面的茶叶末,味道不一样了。
张邦昌要摘桃子。
周援朝说过,衣帽厂的缝纫车间要扩大一倍增加一百台缝纫机,紧紧抓住这段时间喇叭裤的流行趋势,将景宁衣帽厂的产能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