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叔,你跟保中长个心眼,别让他和咱搅和在一起,谁要问起来,态度必须明确,他跟咱的摊子没关系。”
“川,我听你的。”
保中和玲儿都在窑洞院子里。
看哥哥从大门口进来,玲儿先扑上来。
“哥,你猜大头哥今天给我买了什么?”
秦川眼睛朝窑洞里看,门帘护着,看不见小媳妇。
“园园?”
“哎!做凉面呢。”甜甜的一声答应,粉红色身影出来,笑得跟花一样灿烂。
玲儿嘟着嘴:“哥你看,是大头哥给我买的耳坠,好看不?”
“好看,真好看,怎么天天让大头给你买东西?”
前天买发卡,昨天买凉鞋,今天又买耳坠。
不正常啊。
保中不是等川哥回来算账,是等着吃园园嫂子做的凉面。
四叔在跟前,周园园有些拘谨,没敢贴上来撒个娇。
她耳朵上也戴着耳坠,是大头买的,她希望自己男人夸一句好看。
“园园,真好看!”
玲儿斜眼睛:“哥我的不好看?”
“好看,都好看,好好戴——咱给四叔算今天的账。”
早上说好的,给四叔抽百分之三十的利。
保中说明白情况:“川哥,四叔拉了五百五十斤,给棉纺厂食堂卸了一半,韭菜、菠菜、水萝卜、蒜薹、西葫芦、还有茼蒿,样数越来越多,这是单子。”
秦川接过玲儿记的账。
满篇错别字,蚂蚁爪爪爬。
“玲儿,好歹你小学毕业了,怎么都写错字?这些字都要学会。”
“大头哥比我写的还难看,他才让我写的。”
一行一行看下去,两个车分开记账。
从地头拿菜的价,韭菜菠菜水萝卜便宜了一分两分。
蒜薹和西葫芦刚下来才拉货,比较不出来是便宜还是贵,都在一毛钱左右。
零卖的价格没怎么变。
秦川看最后总计,大头的驴车是一百二十八块收入,四叔的是一百三十二块。
“四叔这一车,本钱是五十六,赚了七十六块,分成二十二块八,四舍五入,给四叔二十三块。”
本子递过去,脸上微笑:“四叔你再看看我算的对不对,玲儿的字写错了不少,账算的还是没问题。”
从早上拉着驴车出摊开是,秦建生满脑子想着今天能挣十块钱。
每天出摊挣十块,一个月就有三百。
他吓了一跳。
有些不明白,在城里摆摊卖菜这么好是怎么回事。
城里工人的工资才三五十块。
八十年代是地摊生意的黄金时代,几十年后他再回头看,才能明白是怎么回事。
川子说给他的是二十三块,没想能拿这么多。
“川,是不是太…太多了?”
秦川呵呵笑:“四叔,你嫌赚得多?”
“不是…嘿嘿,叔没想到能拿这么多。”
“给你说好的嘛,抽百分之三十利,万一遇到问题赔了,给你保底十块。”
骡子受惊跑了,菜没拉到城里,绿叶菜半路蔫掉卖不出去,这种情况极有可能发生。
秦建生嘴上傻笑,搓一下手。
“拿着吧,回去都交给我四婶保管,别再往鞋子底下藏私房钱。”
“川,看你说的,那哪能呢。”
一张大团结,两张五块三张一块,秦建生接过去,小心翼翼捏在手里,站起身要回去。
“川,明天还是一样的时间?”
“一样的时间,一天都不能断,除非下大雨在家歇着。”
秦建生要走,周园园挽留他:“四叔,吃饭呢你要走,我做了凉面,是韭菜鸡蛋汤。”
“不了不了,你们吃,你四婶还等我消息呢。”
秦川送四叔出大门。
快四十岁的人,走了一截,小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