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宿星见她独自出神,忙伸手抚了一下她的脸:“你不必觉得难过,长姐会好起来的。”
许知淮轻轻点头,又问:“殿下,公主的孩儿是得了什么病?”
朱宿星眸光又黯了一下:“说是肺病去的,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虽然很想知道,但总是不忍心多问。”
“太可惜了,也太可怜了。”
许知淮轻轻叹息:“长公主素来温和,对妾身更是处处包容,这样好的人,不该受这样的苦楚。”
朱宿星语气惆怅:“悲喜无常,谁能预料得到呢。越是重要的东西,越是不忍心失去,但偏偏还是会失去。”
说着说着,他又深深地看向她:“我本不想多说这些的,因为你和长姐一样,你们都失去了宝贵的孩儿。”
这话一下子就刺中了许知淮的心。
无比尖厉,横穿血肉。
许知淮后知后觉,自己为何从刚刚就觉得一阵心闷,闷得快透不过气来。
原来如此,她也是一样的悲惨。
痛失孩儿……不止一次地失去。第一次是藏在帕中的模糊,第二次是触目惊心的血红人形。
明明那么痛苦,为何她都不在乎了,是因为太痛了想要忘记,还是她早已磨成了铁石心肠,毫无知觉。
曾几何时,她也为她的孩儿殷殷哭泣过,曾经。
夜里,许知淮披衣而起,望着身边熟睡的朱宿星,一个人悄悄地出去了。
她今晚不想阖眼,免得再被噩梦缠上身。
初夏的晚风,沁人心脾,像薄荷般清凉凉的。
许知淮抱着双膝,一时望望天,一时看看地。
渐渐地,眼前变得模糊起来,手脚也僵硬发凉。
趁着夜色的掩护,她才敢大滴大滴地落下眼泪,默默悼念那些被遗忘的悲伤。
等风吹干了眼泪,又像无事发生一样,重新回到朱宿星的身边静静躺下。
她将脸颊轻贴在他的后背上,贪婪地汲取他的体温。
这该死的温暖,又让她想哭了。
朱维桢离京的消息,很是隐蔽。
越贵妃邀许知淮一起喝茶,还不忘唠叨几句:“公主说走就走,也不与咱们知会一声。你也是个傻孩子,怎么不知道呢?”
许知淮望着碗盖儿出神,淡淡一笑:“殿下有殿下的思量,也许她是怕惹得咱们一起伤心吧。”
越贵妃忍不住叹息:“是啊,还不满七岁啊。”
她也是感性之人,率先掉了眼泪,又匆匆擦去:“其实,长公主回宫到时候,我也曾劝过她,凡事要看开些。她还年轻,往后的路还长,等她这次回来,我来张罗张罗。”
许知淮微诧:“娘娘要张罗什么?”
“自然是再给她找个知疼知热的好驸马了。”
许知淮挑挑眉,有些意外她的坦率。
“这,恐怕不好办吧。娘娘,妾身觉得长公主没有再嫁的心思。”
“没遇到合适的人,自然没有心思。你想想,她一个人在宫中有什么乐趣,难道整日与咱们喝茶聊天,早晚有腻烦的时候。宫中的规矩又多,处处受人看管,哪里比得上自己的府邸舒坦。”
许知淮默默点头,半晌才问:“那娘娘可有合适的人选?”
越贵妃笑而不语,故作沉吟。
许知淮料定她有人选了,便带着点撒娇的语气道:“娘娘就告诉我吧,让我也一起高兴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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