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妙旋摇了摇头,坐到榻上,露出她那张芙蓉面来,目露嘲讽,“错了,我可不是樊左那小人。”
黎滨这才看清她的长相,这分明是个女郎。
他震惊的盯着谢妙旋,“你是何人?你可知你这样擅闯朝廷命官府中,还殴打朝廷命官,可是杀头的大罪!”
他的心中正快速思索着,他的仇敌之中究竟是谁会这样派人直接到他家中来,是要恐吓他,还是说要暗杀他?
不,不对。现在全城封锁,没有人会派出一个女郎来他这里暗杀才是。
她们又在这里多久了?
方才他们的对话她都听到了?
谢妙旋看着他眼底不停变换的神色,道,“黎大人,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接下来我跟你说的话,还请你记在心上,否则,我保证你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脖子上的寒刃提醒着他,黎滨连呼吸都不敢太大,他嗓音颤抖,“女郎想要我做什么?”
“我要你连夜安排人准备明日施粥,还有召集城中富户每人捐粮食和银钱。”
“这不可能!”
黎滨突然拒绝。
谢妙旋吹了吹手背上布不知何时沾染上的飞灰,冷着声音,“看来黎大人还是没有明白,我不是在跟你商量。”
她一个眼神甩给离戈,离戈就横刀,未开刃的刀背猛地砸在他身上,黎滨只觉得腹内一震,哇地一口血就呕了出来。
他一手撑在地上,谢妙旋几步上前,一脚踩在他的指节上。
左右碾动下,他的指节咯吱作响。
多少年的养尊处优让他一下吃不消这种暴力对待,身上和手指剧痛,眼前阵阵发黑。
森冷杀机弥漫,巨大的恐惧萦绕在黎滨心头。
在离戈再次举起手中刀的时候,他脊梁一软,抖着声音,“不是我不愿意听从女郎吩咐,若是开城,樊左必然会屠城的,我不能置全城百姓不顾啊。况且那些流民之中还有青州光州来的人,女郎方才也听到下头人的禀告,那边已经有了疫病,若是让他们进城,万一让疫病传染开来,我也是万死难辞其咎。还请女郎荣禀啊。”
谢妙旋摆了摆手,示意离戈不要动手,“黎大人,这些流民在宁城滞留几日了?”
黎滨一愣,不知道她问这话的意思,但还是老实回答,“大约有十五六日。”
谢妙旋嗤笑,“黎大人为宁城太守十三年,竟然不知道疫病传播速度之快,只需要朝夕么?十五六日!若他们真有疫病在身,你觉得他们还能撑到现在?”
一场瘟疫传播速度之快,只需要一天一夜就能将宁城外密集的流民全部都染上。
更何况黎滨不知道,谢妙旋当然是知道的。
若是真有疫病,即使宁城城楼再高,空气之中依然会传播,宁城的百姓也逃不掉,哪里还会让他安稳地还跟人商量烧杀流民之事。
“至于樊左,他那边你不用担心,不出意外的话,他稍后就该上路了。我保证明日你开城之时,见不到他的人影。”
黎滨心下一寒。
她话中杀意毫无遮掩。
她的话属实的话,那么开仓放粮也不是不可以。
“你只要做到我交代给你的事情,我保证不会让流民生事,且也会护着城中百姓不会遭受无妄之灾。”
又听到谢妙旋这话,黎滨立时就应了。
“便依女郎所言便是。”
他低垂下头,心里想的却是等她人一走,他去其他的事情难道还怕她的威胁吗。
他现在答应了她的要求又如何。
谢妙旋有些好笑地看着他应答转变态度瞬间变换,不过一个念头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就在这时,有人在后窗位置敲击了三下,她神色淡淡,“进来。”
一个部曲就翻身进来,旁若无人的走到谢妙旋身边,在她耳朵旁边低语了几句,她点了点头,部曲就要翻窗走了。
谢妙旋又坐回榻上,对上黎滨有些怔愣的表情,像是无意间提起,“哦,对了,我都忘记提醒黎大人了,你我毕竟没有共事过的经验,可明日之事我是一定要做的,为了防止意外,所以只好请了黎大人的妻儿为客。”
“若是明日我没有看到城门施粥,晚一刻钟就送黎大人妻儿的一颗人头给你提提醒。听说大人很是疼爱膝下三子,想来大人也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让他们有任何损失的。”
黎滨心中的侥幸彻底消失,脸上惨白的吓人。
谢妙旋走之前还善意提醒道,“我既然能单独约见大人一次,自然也能单独约见大人第二次。还请大人别耍任何的花招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