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习以为常,上午读书,下午习武,她倒是渐渐忘了自己本是女儿身,加上她素日身体强健,在习武这件事上天分尤高,七八岁上已经是打遍全城孩童无敌手,偶有邻居带着被她打得痛哭的小伙伴上门告状,娘总要陪了不是再教训她一顿,末了也常常感叹,她这惹祸的脾气秉性,可是托生错了。
如今看来,许是老天早就注定了,这一辈子,她就该是个男子,既生于天地间,就注定要搅动风雨……
西京的侯府,旧日也曾是前朝某位位高权重之人的宅子,虽然经历战火,可损毁不大,如今这件年,天下初定,稍加修饰,就显露出了富贵底色。
跟着陈平,在府中穿过两重院落,就来到了一个幽静的所在。
“这是侯爷的书房,不上朝的时候,侯爷多半是在这里读书。”见怀瑾抬头打量,陈平轻声解释了一句。
怀瑾收回目光,不过微微点头,脚下不停,两人很快便站在了回廊之前,早有一个护卫打扮的年轻人迎了过来,向陈平抱拳施礼,“陈将军一路辛苦了,侯爷请您先进入。”
一切倒和怀瑾的预期分毫不差,一个自她和哥哥出生,便从来没看过他们一眼的人,能对她有什么骨肉亲情?如今肯纡尊降贵的派人接她,为的不过是利益的权衡罢了。见她之前,总得先听听他的亲信打探的情况和对她的观感不是?
这一见,总过去了两盏茶的时间吧,天空又絮絮的飘起了雪,一开始挂在皮氅的毛尖上,转瞬就成了莹润的一点水珠,再过一会,水珠渐凝,雪再落上就变成了星星点点的白。
“公子,侯爷请您进去。”怀瑾安静的看着身上渐渐被星星点点的白覆盖,正出神时,先前的护卫去而复返。
嘴角轻轻扯出一点讥讽的弧度,怀瑾迈步上了回廊,书房前,伺候的小厮忙掀起帘子,热气扑面而来,身上的雪快速的融了,她脚下微微移动,敏捷的避开了门内伺候的侍儿要替他脱去氅衣的动作,倒有些遗憾,还没数清雪花的瓣数,雪花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室内一时静极了,侍儿倒是训练有素,不过尴尬了瞬间,就低头退到了角落里,只留下怀瑾,大喇喇的站在屋子当中。
书房里这一刻还坐着两个人。一人年近四旬,剑眉星目,虽然一身锦缎常服,坐在那里却有种不怒自威,是上位者常见的姿态和气质,在怀瑾打量他的同时,也在不动声色的上下打量着怀瑾。
另一个看起来要年轻一些,许是匆匆从宴客的场所赶过来的,一身的锦绣、满头的珠翠,端庄是端庄、华贵也够华贵,可是在这样的场合,总透露出些许的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