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伏天的太阳,宛如一只燃烧着的火球。高高地悬在半空,烧烤着大地。空气仿佛刚从微波炉中端出来,让人有种压迫和窒息感。办公室的空调开到了最大,全力以赴地营造着一个清凉地世界。凌兰不习惯一切猫在办公室里,这种人造的环境,呆太久了很容易关照酸痛,得空调病。而空调病最让人难受的,就是浑身乏力,一点汗都没有。这是很让人遭罪的一种症状,他得过,而且还很严重,所以现在他就适当注意点,时间长了,就出来透透气,出出汗。
这一次他人还没走到大楼门口,手机响了,打开一看,是集团法律处的王律师打来的。一看是他的电话,凌兰就知道没啥好事的。果然电话那头,王律师略有点结巴地说道“南平那事现在难度很大,你说怎么办?”。一听这话,凌兰一楞,这事不是已经打官司了吗?并且还打赢了,怎么现在倒过来问他怎么办?所以他压住不快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对方已经解体了,无法追索财产和资金了,你说该怎么办?”王律师的话,听起来不那么友善,连续二个怎么办?也让凌兰有点恼火,所以说话也有点冲了“法律上的手续及程序,你们比我懂,我哪有什么办法。”“官司是打赢了,但也就付了十万打官的钱,其他什么也没扣住,不问你问谁?”。王律师的语气咄咄逼人,这让凌兰再也不想忍受了,他直接了当地问王律师“那么你说该怎么办?”王律师一时愣在那儿了。凌兰没管他,继续说道“对,做为主管业务员肯定要担当一定职任,但那张同意发货的发货单上,不单单是有我凌兰的签字,同样还有信用部,以及我的领导签字,再说我是按正常程序走的,中间被人为搞砸了,你怎么不说?你单问我怎么办?为什么不问问其他当时人怎么办?”。
凌兰的一番理直气壮的辩解,顿时让王律师无语以对。他本来就嘴拙,碰到凌兰尖牙利齿,那就更无词了。但他稍稍安顿了下,还是说了句话“我不和你争辩什么,我会向上如实反应情况的”。说完就搁掉了电话。凌兰很是气愤,但又无可奈何。不要说王律师能对销售人员指手画脚的,就是车间里,也常常越蛆代苞,对销售部的销售价格,说三道四。这一系列不正常的后面,其实更能体现的是,公司领导层对销售部门,以及销售人员的重视程度。 等稍稍冷静下来时,凌兰这才发觉,浑身上下,早已大汗淋漓。王律师的一番话,肯定不是无的放矢的,但凌兰感觉自己问心无愧,再说自己也左右不了什么,所以只能抱着“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种心态去坐等事情的发展。
这边凌兰郁闷之气还没泄完之时,又一件让他气愤的事发生了。这天凌兰将自己的车送到4s店保养,修车技工检查后告诉他,由于项目比较多,再加上修车的比较多,所以估计要二三天后,才能拿到车。虽然觉得有点不方便,但保养还是要做的,所以只能把车放在4s店,自己打的回来。中午太渴了,再加又不开车,所以凌兰打开冰箱,将烧菜时不留着的大半瓶冰镇啤酒灌到肚里,吃完就休息起来。睡到下午三四点钟时,4s店打来电话,说车保养好了。一听这话,凌兰一个兴奋,立即打的去4s店拿车。一切相当顺利,等拿完车一看时间,离接老婆的时间,还早了一大截了,再说4s店离特钢基地不远。所以凌兰想,先到厂里坐一会,等到点了,再去接老婆。谁知这一转念,就惹出事来。
快到下班之际,朱小兵进来对凌兰说,等下下班时,顺路带他回家。朱小兵家在厂东区宿舍里。凌兰接老婆正好顺路,于是就答应了。下班时打好卡,凌兰载上朱小兵顺路回家。但在靠边停车放他下来时,后边一对中年夫妻,老公喝了酒后,一时把控下牢,倒在了凌兰车旁,并随后与凌兰拧打在一起。由于有拧打行为,所以交警就将此事,移交给了同时到达的要塞派出所的朱副所长。此人与这对夫妻,不光认识,还有一段交情,并且与这人老婆的弟弟有着极深的关系,这事是后来凌兰才知道的。
朱所一来就闻到了凌兰嘴里的酒味,他告诉凌兰“他酒驾了”并拖了另一句话,说“如果不虚心的话,他会让他吃不了了早知走”。凌兰没去争辩什么,他被朱所这么一提醒,猛然想起自己喝酒了。这大半瓶啤酒,虽说达不到醉驾的值,但酒驾是逃不脱的。而现在又是查酒驾的**期,所以即使凌兰打了几个电话,给他在公安局的战友,但只要朱所一告之酒驾,他们无一例外让凌兰接受处罚。看来这条高压线,他们也不敢碰啊。这酒驾的处罚,凌兰是明白的,所以当朱所与他们嘀咕了半天,说要罚四千时,凌兰什么也没说,只是打电话让紫娟来一趟,帮忙交罚款。而在这期间,朱小兵是一个屁也没放。
虽然很憋屈,但只怪自己喝了酒开车。怕朱小兵有什么想法,凌兰特意打了个电话给他,告诉他事是自己惹的,与他无关,让他不要想太多。但第二天一到厂里,朱小兵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开始添油加醋地说开了。由于第二天凌兰有事没去,所以直到过几天,吕银才来问起凌兰这事。他才反应过来,面对这里面的种种不属,凌兰很是恼火,直接打电话给朱小兵,“不能这么乱说一气”。但朱小兵却将这归结于吕银才的夸大其词。凌兰没说什么,也不想再深究这个了,就当花钱买个教训而已。“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这次凌兰是实实在在记牢了。
九月初的热浪稍有消退。但此时销售部的会议大厅里,气氛是一派紧张。坐在台上的董真,唐代山,曹雨等人脸色格外凝重,发言的语气也是异常严历,底下是三个销售部,四十来号销售员。今天的会议主题就只有一个“催要应收款”。虽然这是个老生常谈的话题了,但今天再次谈到它,却有点触目惊心了。截至2013年六月三十号,“宏宇股份”共有应收款2.2个亿。这从九八年凌兰进销售部开始,当年应收款为八千万。这短短十五年中,应收款上升为1.4亿,平均一年一千万。这应收款是不降反升啊。要究其原因那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如果要把应收款细分的话,这其中一到二年期,算是正常范围的应收款为1.3个亿,三年到五年的应收款为五千,按法律上讲,二年以上无往来,无对帐的,对方可以不认帐。这就相当危险了。而五年以上,纯呆死帐的,为四千万。单从年限来看,有些单位,有些客户,貌似还算正常,但实质一只脚已经踏入危险的死帐行列。
据说此次会议是在公司资金运转吃力,应收款压力倍增。刘冬妥求财务部门打印完整的财务报表给他看后。这一看,差点没把他气疯了,平时他虽时不时的过问下应收款之事,他也知道这应收款形势不容乐观。但当真正把数字放在他面前,他岂能不急?拍桌子,骂娘,摔东西也就很正常了。要知道虽然目前“日升集团”号称销售二百个亿。但实质上中国人的这数字游戏,历来水份彼多。公司内部的子公司,母公司之间的二次销售不算,那些联营,入股等性质销售扣除的话,光股份这块,还真就不算多了。那么这2.2个亿,怎么看怎么就心痛死了。
企业在面对应收款时,一般采用“坏账准备金”这一手,辅加折旧提高,来应对。另一手,就是加强销售环节的管理。虽然现在是买方市场,但像“宏宇股份”这样的品牌厂家,如果措施真正落实到实处,还是能很好地归避风险的。现在刘冬一看这么高的应收款,抓狂是必然的。连夜紧急召开中层会议,商讨对策,落实方案。这才有了这次临时的会议。
台上领导们时而红脸,时而白脸,反正一个主题,不降下应收款,谁也没好果子吃。然而反观底下,叫反应平平,为啥?这种口号式的大会,大家见识的多了。一开始,大家对领导许下的奖罚诺言,总是满怀希望。结果到最后是罚的不罚,奖的不奖。这三番五次下来,这领导的话,几乎就等同空气了。没有谁会去从心底当回事,只是把场面上做的好看点而已。会议在严肃地气氛中,愉快地结朿了。至于明天该怎么办?各自有自己的小算盘,但真正把领导的严词往心里去的,还真没几个。
陈然在第二天的酒会上,针对此事,又是一番高论。虽然他的话,只能算是酒后牢骚,但大家也觉得确实说到点子上了。要说这应收款的原因,有多种多样,但公司部门其的扯皮,的确也挺误事的。而一线业务员当然知道,时间对应收款的回笼,起着极其重要的作用,越晚解决与客户矛盾或产品质量问题,这应收款就越难回笼。但往往是时间就在扯皮中,一点点消驰。而事也就从简单越变越复杂。
业务员很想将有些应收款一刀切。不管有没有私自问题,但轻装上阵总是好的。但是上层有上层的考虑。做为上市公司,股民有监督权,这呆死帐挂在那不打掉,它在数字上还是利润。但一旦做帐消掉后,这缩水的财务报表该如何面对股民?这才是一道难题。所以从公司考虑,挂在那比消掉它好处多多。这也就造成了,公司在应收款这块,注定是“雷声大雨点小”状况。
百无了然地陈然,说要回家开“麻辣烫了”。对他的话,大家只当他又是酒后的牢骚,谁也没当真。但几个月后,陈然真的开了间饭店,但不是“麻辣烫”,而是间小饭店,店面是自己家临街的二层楼。以他老婆的姓为店名,叫“苏记小吃店”。夫妻俩住三楼,这事在厂里倒也轰动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