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阳光暖暖地,让人有一种惬意感和一种怠倦感。凌兰无心去感受这春日的阳光,他现在相当焦虑地希望时间快点流驰,他太渴望知道今天即将与盛立,对帐的结果。因为这个结果对他而言意义重大。
按理说买卖双方的往来帐目是死的,就算有点出入,也应在正常范围里波动。更不用说这个才做了一年多的企业。在这之前,王小波已经将他与盛立的帐,对的清清楚楚了。望着在车上陈然向他展示的,盛立与王小波的对帐单,凌兰真的有一种怪怪地感觉。因为这张对帐单太干净,太完美了。双方的帐目分毫不差。越是这样才让凌兰越不安。
与王小波 双方同事多年,相互了解彼多。王小波外表斯文,然实则胆大,手黑,更会钻营,但这个人同样也马虎,粗心,不仔细。连孙平在点评工作时,也常说他与客户的应收款帐,没有一家清清楚楚的,总是问题一大堆,几年间一直未改进过。但如今他却拿出了一份清昕的对帐单来,这落差有点大。 无论相信与否,这就是最硬气地证据。
企业公司对帐的程序,一般有这么几种,有需方或供方,将具有法律效力的公函,盖好己方公章,发传真或电子邮件给对方,要求对方确认己方所提供对方,所欠应收款是否与他们相符?如符则在公函确认处,盖上对方公章确认,并返传或邮寄回来。如若有出入,则需对方在下方确认处,写明不符的原因,金额,并加盖公章传真或寄回。己方收到后,将自查或派人,到对方单位,当面查清原因。当双方查清原因,确认金额后,在另带公函上,注明原因及解决方案后,双方盖章确认。
还有一种方法,即有业务员,逐一将公函送达相关单位和相关人员手中,在确认有无出入后,盖好对方公章,由业务员随身带走,也可由对方邮寄回公司。己方公司领导,将根据以上各单位反映情况,再斟情处理。但说句实话,这个应收款对帐单,“宏宇公司”每次总是搞搞很紧张,临了几乎没什么大用,所以次数一多,就像“狼来了”喊多了一样,业务员敷衍的多,当一回事的少。发出去一百张,回收回一半已经相当0K了。
等陈然起床后,几个人草草吃完饭店里的自助早歺,就坐上姚大明的车子,朝盛立所在的永康下磨盘村开去。一路上凌兰忐忑不安。下磨盘村离市区不远,不一会的工夫就到了。盛立早就在厂里等陈然一行了。说是厂其实就是个农家大院,只不过大一点而已,院子东边一排房子里是几台绞股机,防纽绳在此,将按左右对称的原则,按一定规律排列,随后将被绞成手臂一样粗的电力用绞线,这里有八方和十方,十二方之分,粗大的绞线成绳后,通过上方一组大号的滑轮,被缓缓地收到一只大号电缆盘上。贴上标签,这就是成品了。
电力公司的电力安装公司,将此绞线盘运到指定工作作业面和山头,通过机具从这个山头人工放到另一山头,或电塔附近。再通过机具将这空心的绞线,架设于两座塔或山头之间,完成后电缆将穿过空心绞线内部,到达指定位置,这套装置最大功能主要是防山区横风,以及消除过长的电缆所导致的张力。因为电缆本身的重量,它会不自觉地在高空中产生下垂地张驰力,只有消除张弛力,才能确保保证供电设备的正常运作,但还必须按规定时间,两边加以紧固,以消除不断产生的绞线和电缆下垂。
温**的四万亿农村电力改造,就是改造山区和农村老旧,破败,能效不高的电网,这就催生了全国电力机具这一产业的蓬勃发展。永康做为小五金之乡,做这一行,虽不如河南温县做的大做的有名,但在全国电力机具需求旺盛,供不应求的当时,倒也财源滚滚,订单如潮。
院子两边,分别是仓库和原料场。而侧边的一幢三层楼,二楼既是盛立的办公室,又是工人的住所。三棱则是他们一家人的住宿间,门口没有任何厂名标牌,只有二条拴着链子的大狗看门。陈然和凌兰一下车,就直接上了二楼盛立的办公室。而姚大明则载着那个姑娘往缙云去了,几个人坐下,陈然将对帐单拿出,递给了盛立,一看数字,盛立就说不对,“宏宇公司”帐目上显示,截止到二00九年三月一号,盛立欠款六十八万,但盛立则表示,他只欠款二十三万,并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材料双方核对。凌兰感觉好奇怪,自己从厂里出发到这里,包括在这之前,从未传真发函给他,他怎么这么肯定?仿佛他早就知道一样。由于盛立所指定的开票单位多达七八家,一一核实倒也花了不少功夫。
这七八家单位总算弄清了,这中间盛立漏算了一家单位的八万六千元,而“宏宇公司”也未将其归入盛立帐上,这么一看盛立应该欠款七十六万,按他的算也就是三十一万,两者相差四十五万。一听这话,凌兰当场就有点冒汗了,就算扣除三月份交上去的四万,和出差前补交上的九万,这总数还差三十二万。这数字哪来的?退一万步讲,就算平时凌兰挪用点,撑死了也就二三万的光景,这还有那么大数怎么回事?
陈然一听,放下笔朝凌兰,投来意味深长的目光。这时凌兰也顾不上什么,连忙说道“另有十三万块钱,三月份刚刚交上去”听完这话陈然没说话,而是点燃了根香烟,对凌兰说道“你的问题很大啊”。这个时候已到了吃饭的时间点,几个人在盛立家里草草吃了顿便饭,稍稍休息了下,又开始对帐,这回先对的是盛立汇款到凌兰帐上的钱,和凌兰上交财务的钱是否相符。对完后一看,有一笔零八年较早时的帐,盛立显示他在永康市某一宾馆内,一次性给了凌兰二十二万现金,并出示了凌兰签名的收条。看到这里凌兰差不多一口鲜血要吐出来,那次的确收到盛立给的货款,但数字是十二万,盛立从未单独一次给过十五万以上的货款,收好钱后,凌兰怕旅馆不安全,就连晚上和盛立出去吃饭也背在身上的,两人喝得也不算太多,回宾馆后,盛立趴在桌上写了张收—十二万货款的收条,让凌兰签字证明。凌兰看了不下三遍才签的字,对中间的大小写也提出过疑问,要求盛立改正,但盛立解释说,只是证明一下,怎么可能做手脚呢,后来这事碍于情面就没再坚持,再说凌兰想,人不至于这么坏吧,所以也就没再追究。想不到一年后,这事又被提起,而且数字变成了二十二万,凌兰当场就急了。
盛立毫不示弱地说道“这上面是你的签字,这还有假?”旁边的陈然吐了一句僵话“一切以证据说话”听到这话,凌兰明白,所有一切均不利于自己,而他跳到黄河里,也难洗清这十万元的来龙去脉。所以他明智地选择了闭嘴。算上这十万元,另外还有二十万元,又怎么回事?这时盛立的老婆过来,一指其中一张货物回单复印件上的她的签名,说道这不是她签的字,名字也不对,这批货她没收到。
这张回单是运输公司,每次运送货物到对方厂里后,对方收货人员在三联回单上签字,表示收到了。运输公司回来后,凭此回单与“宏宇股份”结算运费。这张回单是零八年六七月份的事,而且公司也已将运费结给运输公司了,现在冒出个没收到,这显然有点匪夷所思了,盛立哪次要货,不都是一付等米下锅的急样,怎么可能没收到?可是这张回单上,签收人为朱丽琴,而盛立老婆叫王艳娜,牛头不对马嘴么。
凌兰不敢怠慢,连忙掏出手机给运输公司丁老板打电话,电话接通后,凌兰将这里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他,虽然回单复印件上,清清楚楚地有与盛立厂相符的地址,以及他的电话,但凌兰还是不放心的追问,是否送错地方,“怎么可能?丁老板敝了敝嘴说道。“那你打个电话,问下送货的司机,当时谁签的字?”丁老板有点为难地回答凌兰“你也知道的,我这里的司机,都是临时的,再说这事又过去快一年了,怎么弄啊?”“不管你怎么弄,一定要将事弄清楚,否则你一个人承担责任”凌兰强压怒火回答他
可能丁老板也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所以没敢再强辩,而是搁了电话,找人去了。约莫十分钟左右时间,丁老板电话打了过来他说道“当时送货来时,老板娘刚好不在,卸完货,老板娘还没回来,因为司机急着要走,所以司机让工人打电话给她,问谁能代表她签个字,他好赶路。老板娘回答让那个女工签下字就可以了,谁知那女工怕事不肯签,司机可不管这丝,问清了女工名字后,自己给她签上了”。听完丁老板的陈述,凌兰叫苦不迭,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司机的不负责任,让事情变的很严峻了。一车货快接近十六万呢,怎么解决?
回过头来,凌兰硬着头皮,向陈然大概说明了情况。盛立的老婆一听更是张狂,连说她厂里没有个叫朱丽琴的女工。凌兰懒的答理她,事是明朗的,怎么处理?全在陈然手里,陈然没说话,只是对盛立说道“这事暂时放一边,我会处理的,先把余下的事再说清楚再说”
凌兰已经猜到了,结局对自己肯定不利,他现在心烦的很,于时他自顾自地站了起来,下楼走出了院子,来到路旁地小溪边,蹲下身子,鞠起一汪清咧寒冷地溪水,泼在了脸上,让有点发烧的脑袋稍稍清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