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八年的春节凌兰不记得是怎么过的。在焦虑，不安和莫名地激动中。终于等来了正式报到的那一天。和安保处交接的手续早在年前就办完了。看着小阿贵失落地目光凌兰什么也没说。只是和熟悉地人打了个招呼就走了，“天下没有不散地宴席”只是缘分深浅而已。

销售部在厂门口南面地四层楼二楼。一楼是厂后勤地仓库三楼是外经办办公室。而四楼是外贸系统党办，凌兰要报到地销售部是在二楼。这个销售部全称为“日升集团橡胶骨架材料销售部”具有独立的开票销售系统。其主要负责销售集团内部，及部分股份公司产品，。马路对面同样地四层楼里是股份销售一处和二处。一处在一楼含对面地销售门市部主要负责国内所有金属制品钢丝和钢丝绳产品销售。二处在二楼主要负责销售光电缆行业中的电缆钢丝和钢绞线。三楼是股份办公室，而四楼就是总经理办公室和股份党办。

报道时已快九点了，上楼来到挂着骨架销售处牌子的办公室门口。这是间大办公室只是隔了三间。将手中的人事调动单交给内勤周圆圆后，由周圆圆领着去见总经理万成方。万成方的总经理室在整个大办公室的最里面一间。万成方站起来和凌兰握了握手，然后就将有关事宜和凌兰简单做了个介绍，完了再由周圆圆领着到中间的大办公室，将在座的各位师傅前辈一一做了介绍，而与凌兰一起面试的那两个人早就来报到了。通过周圆圆地介绍凌兰才知道那个高高瘦瘦地叫姚世杰，原来在股份计划处工作。而那个年纪大一点的叫钱建国。接着周圆圆又领着凌兰到了南面的屋，里面有三个女的。那个胖胖地皮肤白白地叫殷东东。而另一个年纪大的满脸雀斑地中年妇女叫刘铃，那个一直站着个子高高地理一短发地中年妇女是万成方的副手，副总经理王兰花。等人员介绍完后再次回到了中间办公室。在中间的一张已经整理好的办公桌前周圆圆安排他坐下，并告知他这就是他的办公桌。前面就是钱建国，右边是姚世杰，左边暂时没人。坐定后凌兰赶忙掏出一包中华，按个一一发着，嘴里不停地说着“请多多关照的”客气话。

一切做完凌兰空荡荡地不知接下来该干点什么。办公室里虽然不时有电话响起，但其他时间几乎没有什么交谈和闲聊。凌兰相当不习惯，从现在开始是三个月的试用期。临近中午时分，万成方从里面走了出来。他旁若无人地走向南面那个内勤办公室，高声笑着和周圆圆打趣道，打两局“八十分”决定中饭谁买单。很快就有几个人响应了。牌局很快就建成了。嬉笑声，相互只怪声不时冲出离里屋。就算里面打的再热闹凌兰也没去凑热闹。他没想到原来上班还可以这么上。虽然在828分厂有很长一段时间，凌兰他们也是这么干的。但这么光明正大倒还是第一次碰到。他只是和坐在前面的钱建国互相发着烟闲聊着，，，，

吃饭时间很快到来，钱建国非拉着凌兰去厂旁边地小饭店喝几杯。凌兰再三推辞也没用只好陪他去吃饭。几个家常炒菜一瓶黄酒，凌兰再三申明他不会喝酒，钱建国才算罢休。饭店是临街私房改建地，来这里吃饭喝酒地几乎就是宏宇厂里的职工。不时有人和钱建国打招呼。一瓶酒下肚凌兰也早就吃完了。互相间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吃完饭上楼他们还没结束，不一会他们也结束了，一局一百元共两局，两百元中午五六个人简单吃一点足够了。姚世杰倒是坚持一直看到结束，现在也跟着去吃饭了。一帮人出去的吃饭回来时除了几个女的和姚世杰外，其他的直到下班也没回来，不知道打什么去了。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等大家差不多多走凌兰才敢下班。这一天不仅仅是凌兰上了二楼上班这么简单。给凌兰地感觉就像上了一个更高地平台，看到不一样的世界一样。人手一只的大哥大，出手大方地小来来，以及弹性十足的上下班。这都让长时间一直在底层工作的凌兰感觉有点大。

紫鹃下班要比凌兰慢半个小时，而早上上班必须要提前半个小时。这是日本管理方要求的。凌兰在厂门口不一会就等到了排着队下班地紫鹃。不用说这排队吃饭下班这一套也是日方要求的。自行车带着老婆一路往家骑去，儿子已经转学到了离家不远地北门幼儿园上大班了，下半年就要上小学了。这里是紫鹃很凌兰上班必经之路。接了老婆再接儿子，一部破自行车载着一家往家骑去。。。。。

吃好收拾好天早就暗的一塌糊涂了。躺在床上凌兰和紫鹃互相倾吐着今天各自厂里所发生所看到的一切。讲着讲着不一会紫鹃就睡着了。凌兰叹了声气，让这么一个才八九十斤的女人，每天去搬上搬下那几十斤重的葫芦，实在是太幸苦了，再说油漆这活也不是长久之际啊。凌兰打定注意过一段时间自己稳定了，怎么说也不让她去上这个班了。。。。。

第二天的早晨，凌兰早早的来到了办公室。钥匙是周圆圆配好后给新来的一人一把。但意想不到的是还有人更早。钱建国早就在办公室里，两人大了个招呼，有了昨天那顿酒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了不少。交谈才知道钱建国几十年来一直这么早，凌兰心说起几十年每天起这么早他可比不了。说归说做还是要做的，两人默契地分了下工钱建国拖拖地，凌兰抹桌子和烧开水。在这个新地方凌兰清楚地知道自己，既没有一点优势也不想让人家误以为自己老油条，如果再不手脚勤快地，说不定三个月试用期不到，要就要卷铺盖走人。将每个人桌子上抹干净，洗好烟缸，整理好报纸，再来到万成方办公室里，整理着桌面上凌乱地东西。他这里最难最恶心地还是他桌子底下地痰盂，但痰盂还得去倒。唉，有时还真难为自己了。直到后来万成方自己说他；他在赵时荣父亲手下当科员时，老头子那只老式的痰盂他倒了三年。。。。。。凌兰心里才好受点。

干完办公室的卫生，同事们也开始络络续续来上班了，万成方来的不算早也不算晚，全部到齐也已经快九点了。从形态来看这里夜猫子不少。销售科的事其实真不算多，在这无聊寂寞但又不知道该干点什么时，凌兰也只能拿起一本专业书，将自己伪装成认真看书的样子，又是昨天那时间点，万成方又出来了，还是老节目老样子。照例凌兰还是躲开了，而姚世杰还是跟在边上看。吃饭时间很快到了昨天是钱建国付的饭钱，今天凌兰怎么也得还请一回。推辞一番后，钱建国高兴地答应了，临走时钱建国去交了声姚世杰，但人家不去。两人就着几样炒菜凌兰喝着一瓶饮料陪着钱建国。小菜和外面相比确实不贵也实惠。

回到办公室时几人还没结束。。。。。

不长时间里，凌兰从老资格地钱建国嘴里，才知道销售部里这个水是相当深地。周圆圆地妹妹，就是刘玉明小舅子二婚的老婆。也就是现在的老婆，据说也时挤掉原配顺利上岗地。在厂幼儿园当院长，前两次她手下夹带小朋友的点心，水果出厂被凌兰拦下，出来帮腔地就是她。而那个胖胖地皮肤白白地，是对面销售处张天瑞地儿媳妇。她老公还是和凌兰座一张板凳的城北初中地同班同学张强。只是这个女的别的都还好，就是有点放音发腻。于是她的名字时常会被人听成 “阴冻冻”。中年老妇女和王兰花都是上海知青，后来都嫁给三江市本地人。这在当时可是相当委屈她们的事了。而这个王兰花的老公，是刘玉明的姻亲。贝尔法斯特以及厂里所有的基建项目多是他在搞。标准地是个富婆，但是好像一直趾高气扬一样。其他地几乎是万成方地徒弟。和钱建国的友谊就在这开始了，钱建国除了爱喝点酒以外真的算是个好人，但也就是他这个爱喝酒，一喝酒就喜欢闹事地臭毛病害了他。这也就是他被从吃香喝辣的集团供应处，被一路精简下来的原因。

一切在不紧不慢地进行着。一个月的时间，让凌兰基本适应了这里的一切。早上打扫卫生，中午趴在桌子上休息一会，下午在他们出去时和钱建国，家姚世杰他们守好办公室就可以了。轻松但也无聊，很快就是付工资的时间了，当周圆圆从财务部将工资领来发放时，凌兰三人只拿到了每人三百元的工资。这连正式销售员地零头多不到，钱建国他们倒还好说，凌兰可是指着工资过日子的，这下让凌兰暗暗叫苦。

回家时将这事和紫鹃一讲，紫鹃宽慰凌兰说道“这只是试用期地工资，没事家中还可以，没事。。。。”紫鹃大队每年会分几千块卖了集体土地后分得钱，年前又分了三千多，还了两千人头上的借款，家里还有点，加上最近也没什么大的支出，还能对付着过。凌兰只是想工资高点，早点让紫鹃轻松一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