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是个让人愉快地秋月,更是个成熟地季节。与828分厂在同一个工业园里的,方正不锈钢有限公司的五个台方派据人员。像蛰伏多时的野兽般,开始频繁地夜间出动。一部捷达小轿车时不时地拉着一车台湾人出去,又在半夜时分拉着一帮女的,回到了他们的厂区。
方正不锈钢有限公司 ,与中信丽华同为一个台湾老板。而这个老板姓方,叫方一华是三江市人,解放前夕抛妻离子,随老蒋逃到了台湾。他们家在当时是三江市的一个名门望族,到了台湾后依靠雄厚地家底,在台湾东山再起,雄霸一方。现在方氏家族不仅是岛内第二大家族企业,更是东南亚数一数二地财团。资产几百亿美金。行业涵盖电子,金融,建筑,桥梁等等。**后,当时已快七十岁的方老爷子,在九十年代初,终于再次踏上了故乡的土地。他的到来将苦苦守候几十年的老妻,惊地宛如梦中。“乡音未改鬓毛衰”。老妻还是几十年前地老妻。还过着几十年来不苦不甜地生活。儿孙就是当地三江市郊区普普通通的市民,毫无高大上。相反方老爷子不仅荣回故里,带回数目可观的金银财宝,同时也带回了“木已成舟''的两房太太和一帮的儿孙。
对于这种历史造成地不幸,再去责怪也没什么实际地意义了。方老爷子这次回来不仅仅是回来省情地。同时也想回报家乡,回报老妻,回报大儿和长孙。在三江市政府大力努力下,很快方一华所代表地台湾华润集团,和当时地滨江市金属制品有限公司,达成了合资办厂的意向。按协议台方先后在三江市开发区和828工业园先后投资1.2亿人民币和8000万人民币。开办当时来说填补国内空白地,高速,高等级桥梁上专用地预应力钢绞线生产企业。和不锈钢焊接钢丝,高档弹簧用不锈钢钢丝生产企业。这两块企业的生产技术不仅当时亚洲领先,就是在国际市场上也独占鳌头。再加上恰逢国内各行各业正是蓬勃发展,及力需要先进技术地注入,双方合作可以说恰到好处。滨江有限公司占股百分子三十。
考虑到儿子和长孙都从无执掌大企业的经验,再加上台湾人在管理上早与国际接轨,采用地是国际上,通用地职业经纪人模式。所以无论先成立的中信丽华,还是后期成立的方正不锈钢有限公司,都是聘用地正副总经理和财务总监。而方正更是从销售到供应,一并多是台方外派人员兼职。大儿子烂泥扶不上墙,只能乐的在家享现成的。大长孙二十几岁,还是有培养前途地。所以方一华将他安排在中信丽华上班,只是上班不参与管理。
当初方一华选中信丽华在开发区的这块地时。从台湾当地请来过风水师看过,说是旺地。但在当地东旺乡,上了点年纪地人总说这块地不好。一是三江市当时城市规模小,这里相当偏僻。二是这里是曾经是个乱葬岗。无论是国民党,还是日本人,再到后来地**多在此处杀过人。再加上当地人的老祖宗什么也葬在这里。所以当地人老说这里是阴地。他们平时没什么事是不会到这里来乱转。就是要经过这里也是尽量选择绕道。九十年代初这里还是相当荒无和偏僻。
大师地话总还是要听的。在当地市政府的大力配合下,在驱赶了多次当地乡民地骚扰后(当然也还是要给大地村民一定实惠后),工厂的基建终于要完工了。“大梁”地祭拜是少不了的,也是相当隆重地。新来的总经理考雷和付总经理江皖州也已到位,就在厂区不远一个公寓里住下了。他们生活什么有当地一村妇负责打理。
这天看看厂区基建基本完工,于是考雷他们几个想去不远的炮台玩玩。这个已经废弃地炮台分为两处。一处就在不远地凤凰山上,另一处则在离凤凰山不远,也靠近江边地鸡笼山上。三江市地处长江下游入海处,原来宽阔地江面在此陡然变窄,深入江中地凤凰山,又像一只手紧紧地捏着长江地喉咙,让已经平息不少地江水再次咆哮。这里自古就是江南门户,兵家必争之地。依江而建地凤凰山炮台和鸡笼山炮台,无论是从装备地美式大炮,还是花巨资修建地山体掩体,在当时多是首屈一指的。这个可控制方圆35里的江南第一炮阵,由于解放军和三江地下党,当时已经做到位的政治瓦解工作。所以在临近渡江时,全体炮台将士一致同意起义。未给渡江部队造成一丁点麻烦。
而今地凤凰山炮台,只是作为整个凤凰山森林公园一部分。保留着依稀当年的防御样子,摆设着几门大炮。因为有事江皖州没随车一起来。随同考雷一起游玩地是开发区的几个官员和厂里地一个常务副总。到达山顶平坦处司机将车停住,让一行人下车游玩。考雷是个国民党党员,不知是当年地场景刺激了他,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总之下山时他执意要开车,多次劝阻无效后,同时考虑到是下山路,没什么危险的前提下。司机无奈地坐到了副驾驶地位置。“大霸王”车平稳地迅驰着。突然间车子在毫无征兆地情况下,向右侧路边陡坡翻转过来。在剧烈地撞击几下后,车子一个翻身卡在了几棵树中间。当人们从破损地车厢中爬出来时才发现,除开考雷一条大腿粉碎性骨折外,大家基本是擦破了点皮,扭伤了肌肉什么。。。。。事后对事故现场地勘察表明,既不存在考雷技术上的失误,也不存在道路障碍**故,更谈不上车辆的毛病。这件事最后是不了了之。
事情还没完。考雷住院期间是江皖州负责一切。但在考雷住院时,厂房“大梁”忽然塌下来几层砸伤了几个工人。这让考雷气的要死。而得知消息地当地村民,认为是老祖宗显灵了,动土触犯了他们的安宁了。一帮村里年纪大的人,连夜组织在厂门口烧香拜佛。并再次挑来砖土堵住厂门,以希不要开厂。在方老爷子的银弹和政府的帮助下,一切照旧。但迷信地方一华,还是从台湾请来高僧。在厂区念经三天,超度亡灵和地下的先知。
企业在一片的吵吵声中隆重开业了。除了一点小事故外一切还算好的。凌兰作为该企业向滨江公司外聘保安人员,到该公司上班。台湾人和韩国人一样,秉承了现代日本人的特点。在企业管理中毫无人情可言。等级观念及其严格和讲究,上级说你对,你错了也是对的,反之对的也是错的。在这个公司里,除开方一华的大长孙考雷不敢骂。其他人等无论你岁数多大,男的还是女的,他一概照骂。他骂江皖州,江皖州骂中方人员,一级吃一级。用的上的人考雷会用奖金什么来拉拢你,不管你是班长还是车间主任。用不上的他可以让你当场滚蛋。在这里加班是没有一分钱额外补贴地。做的好是应该地,做的不还才是要命地。所以这里的员工大部回家,就关了拷机。好像这个企业自下班后就与自己无关了。
凌兰开始时很不习惯,要不是看在多较多地补贴的份上。凌兰早就申请调回去了。慢慢地凌兰也习惯了。平时尽量惹不起躲得起的。这样相对无事大半年,直到那件事的发生。让凌兰彻底看清了台湾人,埋在骨子里的傲慢,蔑视和虚伪。这也就从一个方面,促使他强烈要求离开这个公司的原因。
那是个寒冬的季节。凌兰与早班的“大象”交接了班。中班连晚班。两天下来可以连着休息四天。所以大家心照不宣地执行者。晚上十二点后没什么人的话,值班人员可以睡觉,一直到早上六点。那天注定那个东乡的小伙子要出事。他是江南大学机电一体系毕业的大学生,分在车间做电工,未婚。家在离厂区二十公里的东乡镇。每天骑摩托车来回要
一个多小时。但好在他们电工也和凌兰一样,中班连晚班。没什么事的话晚上睡一觉。两天后休息四天。
这天中班吃晚饭前,一跨车间里的,两部行车中的一部底下手控行车,出毛病了。底下查不出毛病,只能通过另一部行车,上到这部行车上检修。而偏偏要命地是这部行车无遮无拦。人在上面提心吊胆地。12.8米地净高空掉下来,基本上就完蛋了。当小伙子终于爬上那部故障行车检修时。不知道是太专心了还是怎么回事,他连行车让人开走多不知道。不知道多久,基本修好了行车,当他准备乘另一部行车下到地面时,他惊恐地发现那部被人莫名开走地行车,现在却在高速开过来,而开车的操作工,此时正心不在焉地看着别处。他的喊声在车间吵杂地巨大杂音中,是毫无分量地。唯一自救地是在两车相撞的一瞬间,抓牢对面行车的防护栏,以防止自己掉下去。在相撞地一瞬间,小伙子成功地抓牢了对面地栏杆。
下到地面的小伙子脸色苍白,晚饭是没吃进去,但这个平时沉默寡言的人。那天的话是太多了,逢人就讲他今天大难不死,工友们安慰着他。那天,他仿佛将一辈子的话多说完了。晚上一点四十分左右,凌兰看到再无人上下班了,就锁上厂门,关好值班室的门。天是那么寒冷,躲在被子里的感觉真好。看了一会书凌兰睡着了。而此时车间的那部光秃秃地行车再次出现了故障。还是一如既往地在底下修不好,还是要有人上去修理。命运会不会眷顾这个东乡地小伙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