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婉第二日便回了候府。
见到她,小簪开心的围了上来。
她拉着春婉的手絮叨了半天,说是府中近日要来一位贵客,侯爷十分重视。还说起了表小姐,昨日便回了南阳老家。
话才说了一半,守门的小厮传道:“春娘子,于妈妈来了。”
于妈妈是府中的管事,负责下人事宜。她按照二爷的意思,挑了几个能干杂事的丫鬟送来,还有一个是处暑前日带来的,专门贴身伺候春娘子。
在候府待了二十多年的余妈妈,一见到春婉就笑容满面:“春娘子,这几个丫头我可就交到你手里啦,有什么不满意的,直接跟我说。”
春婉看了一眼于妈妈身后站着的几个丫鬟,她微微点头:“于妈妈费心了。”
“这位就是二爷特地帮春娘子选的贴身婢女,二爷已经给她取好了名字——兰香。”
于妈妈拉过一个穿着翠色长裙的年轻女子,她梳着丫鬟头,眉清目秀,神色偏冷。见到春婉,低头行礼:“春娘子。”
兰香来候府,让于妈妈带来无非是走个过场。
“白露”端着托盘,站在柳树底下,心中微愕——公子竟然真找来了兰香?
在公子用的顺手的死士里,兰香的实力排第三。
至于第一,自然是处暑。
之前春娘子因为惹怒了公子被送去潇湘馆,小簪还以为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她了,夜里偷偷抹泪。
为了能睡个好觉,白水不得不安慰一下那个小丫鬟。
但是公子的心思没人能琢磨清楚。
现在春娘子回来了,一切都都像是尘埃落定,再也不会起变故。
于妈妈离开的时候手里拿着处暑赏的银子,心里美滋滋的。
她一步三回头,偏僻的小院,从外看并不起眼,里面景色怡人,落石处有一汪清潭,鲤鱼成群。春日的柳条随风摇荡,错落有序的房屋,里面随意一个摆件都很稀奇。于妈妈去过候府那么多人的院子,唯有二爷这里最为精致。
而现在,这里住进了一位通房丫鬟。
竟然还是个寡妇。
但以二爷对她宠爱的程度,估计再过不久便要抬妾。
沈从霖傍晚时分回府。
隔着窗户,看到春婉正在练习绣工。
白水将泡好的热茶呈上,简单汇报了下今日的情况。沈从霖忙了一天,有些疲倦,他懒懒的靠在院中的软榻上,手指微勾。
“册子。”
闻言,白水立马将随身携带的手册递了过去。
沈从霖翻开最近的一页,密密麻麻记录了许多与春婉有关的事儿。
细致到从他起床后说过的每一句话,甚至是表情。
册子上记载——
‘春娘子整理药草时,抬头看了看公子的房门。’
‘用完膳,春娘子来到公子房前,驻足许久。’
‘春娘子练习绣花,累了,便看向公子的房间。’
‘喂鱼,沉思。’
‘春娘子询问公子几时能回来。’
……
沈从霖的嘴角微微上挑,册子仔细看过后,映衬着晚霞,眉眼都柔和了许多。
站在一旁的白水也能感觉到公子心情愉悦,他在心底默念,以后绝对不能招惹春娘子。
另一边。
兰香端着新泡的茶,来到了窗户旁。
春婉绣得仔细,停顿也很明显。闻到了淡淡的茶香,她抬头,见到兰香端着的托盘里,还放了一碟桂花糕。
兰香性子微冷,言语不多,做事却很细心。
现在由她和小簪一起贴身照顾春婉。
一朵小梅花绣了一半,暂且停下。春婉轻声道谢,兰香提醒:“公子回来了。”
春婉静静的看了过去,院中软榻上,二爷正在与处暑说着什么。
很快,来了名小厮。
“二爷,大娘子请你去亭湖看戏。说是请了二爷最爱的戏班子。世子和三爷已经到了,今晚侯爷回府,一家人好好的聚聚。”
沈从霖眉色轻淡:“多谢母亲好意。只是我这犯了旧疾,不宜走动。”
小厮行礼后退。
他离开后,院子又归于平静。
沈从霖的脸上闪过一抹嘲讽——他们一家人的聚餐,何必要假惺惺的喊上自己。
春婉坐在原处,想了想,还是起身去院中伺候。
-
到了夜里,万籁俱寂,偏僻的院落宛若被遗忘,安静伫立在晚风中。
今日的候府很是热闹。
但热闹是他们的,与二爷无关。
春婉按照衍郎中的指示,用打湿的帕子细细擦拭二爷手腕。他靠着床头,双眸微阖,看似柔弱、温良。
她又看到了二爷右掌虎口处的红痣,淡淡的,像点了胭脂。
轻轻地抚摸,很快,感觉到头顶传来的视线。
抬眼便看到二爷似笑非笑的神色。
沈从霖本想安静的躺一会儿,就感受到右手传来的温度。她难得如此主动,掌心的微痒一点点传到心底,稍稍一握,便拉住了她的柔荑。
春婉一怔,忘记抽回手。
沈从霖懒散的开口:“小奴儿也学会勾引爷了?”
“不是……”
春婉脸颊燥热,她不知道要如何解释。
只是霍郎的掌心,也有一颗淡痣,不过不是红色。
他今日心情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大约是看册子的时候,感觉还不错。眼下看她愈发顺眼。
小奴儿的身上总有着淡淡的药草香,一双眸子安静清澈,偶尔露出的羞涩,直让他喉咙泛痒。苏州的事情透露着古怪,沈从霖很难相信她是无辜的。但,事情水落石出之前,她仍然是他院中的人。
他裂开嘴角,笑容之中带着一丝慵懒:“今日可有沐浴?”
春婉微微点头:“有。”。
下一秒,便被二爷搂入怀中。
-
沈从霖眸色平淡,不知在想什么。身下的人单手捂住嘴,没有发出一丝动静。
一滴汗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滴在了女子的锁骨处。
她双眸氤氲着雾气,长发如海妖一般散开,美丽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