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娘认为英雄好汉应该是甚么样子的呢?”
郭襄沉思了一会儿,说:
“好像神雕大侠杨过杨大哥啊,就是英雄好汉。还有我听我娘说,丐帮的前帮主洪七公洪爷爷也可以算是举世无匹的英雄好汉!”
艄公颇感惊奇,不觉又望了郭襄一眼,心道难怪刚才自己露了那一手,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竟然不动声色,禁不住问道:
“神雕大侠杨过杨大哥,丐帮前帮主洪爷爷?你是不是跟他们很熟悉啊?听口气,姑娘的家学渊源一定是非比寻常了?”
郭襄掩饰道:
“神雕大侠杨过曾经救过小女子一命,至于丐帮前帮主洪七公,我们村里都叫他‘洪爷爷’”
艄公赞叹地说:
“姑娘年纪轻轻,就有如此的际遇,也算是不枉在人世中走一遭了!”
郭襄暗道:“如果本姑娘把我的经历说出来,肯定更加让你吃惊。”但一想到说出来可能会暴露自己,也就不再多说了。
艄公见她沉思不语,说道:
“自称为英雄与互相吹捧为英雄者,多如过江之鲫,但能真正担当起大英雄大豪杰之名的,则寥寥可数,而真正可担当起为国为民顶天立地的大侠者,放眼整个武林,也只有郭靖郭大侠一人而已。这种誓死保卫襄阳城的为国为民的情怀,就是以前传说中的东邪、西毒、南帝、北丐和中神通中五个人加在一起,都比不上他一人?”
艄公接着说:
“郭大侠的夫人黄蓉黄女侠,也是当世豪杰,女中巾帼啊!”
说完,一副万分崇敬的语气。
郭襄一惊,以为对方发现了自己的身份。回头望了艄公一眼,见他望着襄阳方向自言自语,这才放下心来。她摸不清对方的底细,不敢造次,心想:他认识这么多的武林人士,一定也是武林中人了。爹爹也曾经对杨大哥说过同样的话: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想不到这句话流传得这么广。怕对方只是编话来套她身份,不敢答话。心里头也为艄公的这句话得意:“是啊,我总是认为哪个哪个是大英雄大豪杰,原来大英雄大豪杰就在自己的身边,爹娘就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是人人钦敬的大豪杰!想不到爹娘在外面的名声如此响亮!”
郭襄好奇地问道:
“大叔,您认识郭大侠和黄女侠?”
艄公一边摇橹,一边回答道:
“我也只是远远地看过他们一眼,象这种金人闻之丧胆,蒙古人听之胆裂的大英雄大豪杰,我们这种渡船的怎么能轻易看得见,如果有幸能与他见上一面,我就是死了,也值得了!”
船过江心,水流变缓。艄公从舱里拿出一个烙饼,又拿出一小袋爆炒黄豆和一壶酒来。他把烙饼抛给郭襄,说道:
“姑娘,饿了吧?我这里没有甚么好吃的招待你。只有这个烙饼可以将就着果腹。”
郭襄突然想起母亲叮嘱过,陌生人给的东西千万不要吃,小心蒙汗药之类的东西。本想说自己口袋里有,但看到艄公粗豪的身影,略一转念,还是毫不迟疑地接过,咬了一口,津津有味地嚼了起来。接着又大口大口地嚼了起来,一个烙饼三下五除二,就吃得干干净净。伸手对艄公说:
“大叔,拿酒来!”
艄公一怔,随即哈哈大笑,道:
“难道姑娘就不怕我在酒里放蒙汗药?”
郭襄脸展颜一笑,道:
“像大叔这种豪气满怀的好汉,怎会做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再说如果要放,您大可以在烙饼里下了!”
艄公竖起了大拇指,说:
“姑娘小小年纪,见闻广博,心胸坦荡,非常人能及!”
说着把酒壶递给郭襄。
郭襄仰头喝了一口,这只是乡村烧酒,有些辣口。但她脸上没有显现出来,而是啧啧有声,连说“好酒,好酒”。喝了两口,顺手递给艄公。
艄公也拿着饮了一大口。说:
“痛快痛快!我张顺今天可是遇上知音啦。”
说完又从船舱了拿出一个精致的酒葫芦,与郭襄一人一口,几杯酒入肚,兴致大增,,击浆而歌。郭襄细听,原来唱的是岳飞的《满江红》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唱道高兴处,手舞足蹈。郭襄受他感染,也跟着唱了起来——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郭襄的声音渐高,甚至超过了张顺,唱到最后,张顺停止了唱歌,痴痴地听着郭襄唱到结尾。郭襄的歌声慷慨激昂又不失细腻;低声委婉又不失豪放,过往船只都为之侧目。一曲唱完,张顺情不自禁地大声喝彩。赞道:
“姑娘,想不到你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能够把大男人才能唱出来的歌曲唱得这么宛转动听!”
郭襄笑道:
“是大叔的美酒好啊,激发了我的歌喉,是大叔豪放的心情感染了我,才不揣浅陋,纵情而歌,让你见笑了。”
谈笑间,船已经到了对岸,南岸停留的渡船较多,张顺想给郭襄寻找一个宽敞些的地方靠岸,一时之间找不到合适的地方,只好在等着前面的渡船离开。
张顺对郭襄说:
“姑娘,你刚才对马儿说去襄阳,听说襄阳现在正在交战,还是绕道走最安全。”
郭襄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
“是啊,听说蒙古人又准备大举进攻,老百姓又遭难了!”
张顺一听,大为惭愧,说道:
“姑娘年纪轻轻,就能抱有如此崇高的忧国忧民之心。我张顺枉为七尺男儿,只知道喝酒摆渡。”
郭襄道:
“如今襄阳正是用人之际,大叔身怀奇技,何不投身军戎,为国效力?”
张顺叹了一口气,说:
“能去襄阳,追随郭大侠左右,是我梦寐以求的事!只恨无人引见!”
郭襄微微一笑,说道:
“听说郭大侠宅心仁厚,心胸宽广,视中原武林义士如亲兄弟。大叔也是武林中人,豪爽磊落。此去一定会得到他的重用!”
张顺苦笑道:
“郭大侠忠厚老实,这是世所公认。偏偏黄女侠足智多谋,多谋者善疑。黄女侠对北方归顺的将士心存戒心,总是害怕有奸细混进城里!按理说这种时期小心些无可厚非,可我这个人就是受不了这种平白无故的冤枉气。”
郭襄道: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大叔豪气干云,磊落大方。如果得遇郭大侠,也许你们会成为知己呢!”
张顺大摇其头,不知是不敢高攀还是对这句话不相信。
说话间,船已经靠岸。郭襄轻轻一纵,跳到岸上,一拉缰绳,火龙驹也跟着跳下船。火龙驹下船的推力把小船弄得摇摇晃晃。张顺脚站马步,用长篙用力撑住,才不至于让船翻转。张顺拉住绳索,飞身上岸。然后稍用力一拉,船顺从地靠在岸边。
张顺栓好了船只,对郭襄说:
“姑娘好身手!”
郭襄谦逊地笑道:
“三脚猫功夫,哪敢在大叔面前显摆啊?”
张顺说:
“听说各地组织义军勤王,我还有一个兄弟,名叫张贵,空有一身蛮力,在家以打柴为生,常思无缘为国尽忠。刚才小可见姑娘谈吐不凡,颇有见地,且身怀绝技,如果肯协助在下,一起拉大旗,扯虎皮。干一番大事业,不知尊意若何?”
郭襄说:
“这可是好主意,大叔召集一班人马,在紧急时驰援襄阳,不是照样可以凭自己的实力取得郭大侠的信任吗?小女子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就此别过!”
说完,从怀里掏出一两白银,塞给张顺,向他一揖,表示感谢,又从头上拔出一支金簪来,递给张顺,说:
“郭大侠和黄女侠与在下颇有渊源,大叔您见到他们时,把这支金簪交给他们,他们一定好好待您的!”
张顺见郭襄说得如此慎重,如获至宝,把白银和金簪揣进怀里,小心翼翼地收藏好来。
张顺问:
“姑娘尊姓大名,小可冒昧相询,以后相见也好有个称呼。”
郭襄笑道:
“小女子贱名,不足挂齿。如果有缘,以后大叔您自会知道。”
说完一扬马鞭,火龙驹早已忍耐不住,扬起四蹄,腾空一跃,绝尘而去。
有道是:心怀天下历艰险,谁说女子不如男。不知郭襄此去襄阳结果如何,欲知端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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