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点点,含羞带怯,荷塘深处抹清瘦的身影,她怀里抱着一个玉白瓷瓶,水没过了她胸前,身形不稳的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水底淤泥中,在朵朵莲花上收着滴滴露水。
那个人好像是主子!
写意不禁思忖,若是要把那白玉瓷瓶装满,需要多少露水?
千滴,万滴,亦或是更多?
所以,主子才从莲塘岸边,下了水中,又从近处去了荷塘深处?
现在正是卯时,深秋寒冷,她还整个人泡在寒彻骨的池塘中。
难道是不想活了不成!
“主子,你做什么!快上来。水这么凉,你不要命了?”
姜宁闻声,水没过了胸口,长发也尽湿濡。她回眸一笑,“写意,怎么起来了?”
写意一刻的恍惚,此刻的主子,在这纤尘不染的荷花丛中,竟美得教人屏住呼吸。她嘴边一抹笑,让人眯了眼。
这一回眸,竟使得纯洁白莲都尽失了颜色。
“你怎么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快上来,不然的话,奴婢就跳下去陪你。”
姜宁看着瓷瓶中己经八成满,这一瓶今日彻茶的露水,是够的。
“别跳,我这就上去了。”
写意走上前把姜宁拉了上来。
姜宁嘴唇苍白如纸,手上也被划得满是伤口。却没有停下,要快些去煮茶,不然错过时机会影响口感。
只愿那碧螺春的那份清香淡远,能消尽他心底的怒气吧。
天渐渐放白,姜宁刚好把用露水煮的茶沏好,她把整壶茶放在托盘上,走了出去,目光环视了一周,看了眼不远处的青衫男子,伸手朝他勾了勾手指了圈。
“卫青,你过来一下。”
卫青抬眼,只见眼前女子,一身素锦衣裙,发丝如云,仅斜斜插了一根朱钗修饰,说不出的清新雅致,他恭敬上前,手一揖,颌首道:“太子妃娘娘有何事?”
“这是本宫卯时下荷塘收集的露水,里面掺了点碧螺春,最近听铁勇说江都爆发瘟疫,皇上把这件事交给了殿下处理,他日夜操劳,这碧螺春可以缓解疲劳,血液循环,你帮本宫拿过去给殿下吧。”
“这……太子妃娘娘,您不是在为难属下吗?”卫青犯了难。并非有意不帮她拿过去,而是姜宁是谢寒身边的人,谁敢保证她不会在茶里下了些什么慢性毒药可咋整,这个风险他可担不起。
姜宁似乎看出了他的疑虑,她立刻取了一小杯,当着卫青的面饮了下去,一杯见底,她再次诚恳的说道,“麻烦你了,本宫身后还关联着整个姜家,本宫断断不会拿这种诛九族的事来开玩笑,请卫青大哥一定帮本宫送到殿下那里。”
看着她双手抬至眼前,细看下,这女人的手竟然横七竖八都是些划伤的口子,有些伤口,浸了水,流出了脓血。
平常女子的手,哪个不是细腻柔滑,只这女人,本也是出身娇贵,想必是她下荷塘收集水露时不小心划伤的,竟把手弄成这般。卫青面露不忍之色,叹了口气,“好。”
就这样一连数日,谢誉鄞都会在下值后,她都会让卫青帮她拿过去给谢誉鄞。。
而那边,每当谢誉鄞下值之后,他心底隐隐期待,那茶的到来。
似若一天喝不到那茶,心里就少些什么。
有时在上值之时,竟也会偶尔惦念时辰,下值时候是否到了,卫青端茶来。
若是每天都品一杯这茶,不打破这份平静,兴许,是好的。
而今日是姜宁起早,收集露水沏茶已经有七天了。
卯时,又下起了蒙蒙细雨,似个多事之秋。姜宁打开门,轻手轻脚地出去,立于雨中,她伸出手,接住蒙蒙细雨。她这几天的努力希望不要白费了,她在等待谢誉鄞何时气消了,也在等何时才会走出秋宜宫的禁令。
姜宁淋了雨也不影响下荷塘收集露水,寒风刺骨,待集满露水一瓶后,她受风寒一病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