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呢?”
乍然响起的声音,吓了小宫女一跳,差点就打翻脚边的水桶,好半晌,她只是瞪大了眼睛,呆呆的看着他。
清远不悦的蹙起眉:“我问你太子妃呢?”
“呃---啊?”怔怔愣愣的小宫女这才稍稍回神,又惊又急的跪了下去:“奴婢参见太子殿下。”
“起来。”他已经开始没耐性了。
“你这蠢样,怎么伺候太子妃的?”难怪她身子骨会这么羸弱。
“殿下饶命!奴婢---奴婢是---太意外了---”
短短的三言两语,无端端扣住他泛起疼意的心。
他是这间房的男主人呀!可他却弄得连走进这里都让人觉得意外---他到底是怎么对待她的?而她究竟又承受了多少难堪与悲屈?
“太子妃她---过得好吗?”来不及细想,话已飘出唇瓣。
多失败的丈夫啊!自己的妻子好不好,他居然还得由旁人来告诉他。
即使很意外他会这么问,但稍懂察言观色的小宫女已不敢再表现出一丁点的讶异,很谨慎的回复:“太子妃这阵子的心情很不好,连带的三餐也愈吃愈少,她总是一个人呆坐着,也不晓得在想什么,模样很忧郁。这几天见她身子不适,奴婢想为她传御医,她也总是说不用了,后来还是皇上强行命御医为她看诊,开了些补身祛寒的汤方,可是她也总是有一顿没一顿,从不认真喝。瞧,汤药都快凉了,到现在都还摆在桌子上---”
“够了!”深怕受不住愈来愈沉的疼楚,清远沉声喝道:“她现在人呢?”
“在---前头的园子里---”这副凝沉的神色,看得人好心惊呐!
清远二话不说,转身快步离去,丢下搞不清状况的小宫女对着空气猛眨眼,一头雾水。
早起的秋风,吹落了黄叶,飘飘落在她的肩上,裙摆,就连清秋的萧索感伤,也落下了她愁郁的眼底眉间---
拂不去!秋,竟是这般的悲凉。
如她。
伫立园中,她浑然不觉寒意,只是淡淡的,落寞的看着片片飘零无依的黄叶,寻找怜秋之人。
人人尽爱春之明媚,夏之热情,冬之寒傲,谁怜秋之悲情,秋之凄清---
清远一踏入园中,看到的,便是这一幕情景。
沁凉的晚风,将她单薄的衣裙吹得飘飘袂袂,她却仿佛失了神,一点也感觉不到寒意。
他的眉心不自觉锁了起来。
无声无息的移近她身畔,这才发觉---
这纤细如柳的身躯,像是风一吹便会散去,清丽的脸庞竟是这么苍白的憔悴---
那一刻,莫名的悸疼紧紧慑住心房,清远忘了原本打算说什么,只能痴愣的凝望着她。
察觉到异样的凝注的目光,嫣然幽幽回神,一接触到他幽深的瞳眸,她旋即垂下头,屈身行礼:“殿下---”
“起来。”他一手扣住她。
嫣然低敛着眼,始终不敢迎视他。
她一直都记得,他并不愿看到她,所以每次只要目光一与她有所接触,便会立刻移开。
她说过,她什么都会依他,若是她的存在令他烦心,她会尽可能的避开,这样他是不是就比较不会讨厌她了?
凝窒的沉默充斥在两人之间,清远数度尝试开口,却还是以无声作结。
多么糟糕的一对夫妻呀!他们之间,竟只剩下无言以对。
她为何不看他呢?太浓的怨,令她甚至连面对他都不愿吗?这无言的沉默,叫他好难受---
闭了下眼,他刻意不让太多的情绪主宰他,却怎么也无法漠视她纤弱的身躯---
没多想,他扯下披风的衣带,往她细弱的肩头覆去。
嫣然一阵惊愕,旋即推却:“殿下,这---”
这可不是寻常的衣物,绣着龙腾图帜,且代表尊崇身份的衣袍,怎么能随性的往她身上披?
“穿着!”他拧着眉命令,伸手替她拉拢披风。
瞧他意念坚决,她不敢再多言,默默的低垂着头。
“天色晚了,以后---呃,记得多加件衣裳。”自娘亲离世后,他不曾再对谁付出温情,这番言语,他说的极不自在,然而不说,便在心头更让他难受。
他这是在---关心她吗?
嫣然有些受宠若惊,愕然的仰起头,然而,他已早一步僵硬的别开了脸:“进来再说。”
咽下满腔疑惑,她温驯的跟在他身后回房。
这是他们成亲以来,头一次心平气和的共处,不再充满狂风暴雨。
难道,他不再厌恶她了吗?要不然,他为什么会主动来找她?
一开始,她以为他是有事跟她说,可是现在看来,他好像只是单纯过来看看她而已。好奇怪,他不是很不想看到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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