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她忍不住心里一酸,愤恨起来。
张子房啊张子房,你一个三十好几的老光棍,除了一张脸还能看之外,还有什么!你躲在深谷里半步不出,我吕雉又是坐车又是骑马,奔波千里,白白送到你面前,你都不知道珍惜。
为了什么破礼法,你弃我而娶一村妇,简直愚蠢!
是,人家比我年轻,比我勤快。对,那饭菜做得也香,衣服也浣洗得干净。是是是,人家让你什么都不用干,你只管看你的书,写你的字,人家把你伺候得舒舒服服,你吃得也香,睡得也香。
可你瞎吗?!
你看不出来我长得比她漂亮?你看不出我是富户之女,衣食无忧?你不是相出我命相尊贵,有旺夫运吗?
我读《论语》、《孟子》、《庄子》,我会《韩非子》、《道德经》、《商君书》……诸子百家,我都知晓,就连晦涩难懂的《黄帝四经》我现在都会了呀!
张子房,你不是瞎是什么!难道你摔那一跤,把脑子也摔坏了不成?
韩信见吕雉一会儿笑一会儿恼,一会儿又似要哭的样子,心里不免胆怯。自己说错什么、做错什么了,惹得姑姑这么烦恼不开心?仔细一想,又觉得应该与自己无关,若是因为自己,吕雉早就拉下脸骂开了,怎会如此忍他。
他悄悄问青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青碧就只是茫然摇头。她也是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大小姐最近脾气有点怪,时好时坏,起伏变化太大,她不敢多问。
虽然表现得很冷傲,但吕雉还是痛快答应带韩信一起走。本来她是打算回沛县看看父母亲,在家住一段时日,等到婚期将近再溜出来,但走到半路,她改变了主意。她要去咸阳,她要远走高飞,离沛县远远地才好。
于是,车头掉转方向,一行人又返程往西而去。西行的路途实在太漫长太难熬,无聊加苦闷,使吕雉的心情格外暴躁。况且上次去咸阳,去时路上颠了一个月,回来时颠了两个月,那时只以为身体苦点没事,心情好就值得。
可这次,这一路碰到熟悉的景,吕雉的心就被撩起,想起当时傻乎乎的自己,恨到不行。她是不惯对下人甩脸色发脾气的,可情绪压在心里不发泄又不行,于是韩信成了倒霉的受气包。
韩信是个闷葫芦,不怎么开口说话,但他跟吕雉一起,一天早早晚晚地,总有几句话不得不说。每次开口,他都胆战心惊,青碧、阿武、阿兵全低着头在心底默默同情他。
“姑姑”,他刚开口,还没说下一句,就见吕雉恶狠狠瞪着自己,吓得他后面的话,一时说不出口了。
“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喊我姑姑吗!早上才说的,这么没记性!”吕雉高声叱道。
韩信小心唤出“娥姁”两字,吕雉的眼睛瞪得更大了,韩信赶紧改口,一鼓作气道:“娥姁~~姐姐,前面有块阴凉的林子,我们在那里歇歇脚,你看可行?”
吕雉没好气道:“你都来问了,我能说不行吗!”
韩信赶紧表态:“一切都听姑姑的,韩信不敢自作主张。”
感觉到空气静了,他又道:“都听娥姁~~姐姐的,姐姐不想休息的话,就继续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