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耐心劝道:“这世上有几个男子不纳妾不出去寻花问柳?刘季行事虽无赖,但对此次婚事,我看出他是很有诚心的。他是极为看重你的,怕曹氏一闹,你心里不舒坦,所以才会这么快就许下重诺。”
“可他也曾向曹氏许下重诺,说要娶她过门”,吕雉淡淡说道。
吕释之微愣,随即问道:“那他向曹氏许诺时,有几人在场?可立下字据为证?”
吕雉不做声,吕释之笑道:“刘季对咱们家许下的诺言可是用红字刻在竹简上,有刘太公和丰邑三老为证。”
吕雉根本听不进去这些话,她着急回下邳,不愿跟二哥反复争论。看她明显不耐烦,吕释之叹了口气,最后劝道:“如今已是十月岁末,天气一天比一天寒,你要出去玩最好赶在腊月冬祭前回趟家,省得父亲母亲太过担心。”
腊月冬祭是一年里的大日子,也是阖家团圆的日子。吕释之守在咸阳不能回去,吕雉虽然嘴上答应二哥要回去,可心里其实另有打算。
马车驶出咸阳城的时候,吕雉顿觉轻松无比。但当她扭头看到背后巍峨雄伟的城墙时,心里忽然有些恍惚。咸阳是大秦国都,是国中第一大城,可前世的她并没亲眼见过它的繁华昌盛。
当她跟随刘邦踏入咸阳时,这座屹立百年的秦都已被项羽的一把火烧成漆黑的焦土。此时的咸阳城,就和重生后的吕雉一样,死灰复燃,傲然地立在那里,仿佛从不曾毁灭过。它似有一种魔力,让她感到莫名的心慌恐惧,但同时又有股力量暗暗牵引着她。
途中无聊时,她不由想起二哥的话,想起被刘季迁到外县的曹氏母子。曹肥?她暗暗思忖,若刘肥变曹肥,那他还是将来受封七十三城的齐王吗?没有了齐王刘肥,还有他的儿子朱虚侯刘章吗?没有了刘章,吕禄吕产就不会丢失兵权被诛杀,那吕家的结局是否就改变了?
想到这里,她又自嘲起来,她嫁不嫁刘季还不一定呢,做什么想那么远?刘肥也好,曹肥也罢,跟她有什么关系,反正又不是她的儿子!
提到刘季,她才发现他入狱已经有半年之久,这个爱整日游荡在外的老无赖,不知要怎地熬过这被关押的半载时间呢!想来他也不会太难熬,因为他居然还有闲心管吕家在咸阳的生意,身在狱中还能把曹氏母子的生活安排地妥妥当当。
只是,刘太公竟亲自登门道歉,并替自己的混账儿子许下不纳妾不养外妇的重诺?
要知道前世,刘太公最不喜欢的就是刘季这个无赖儿子,见面时要骂,见不着面时更要骂,总之是左看不顺眼,右看也不顺眼,怎么看都不顺眼,仿佛这个老三就不是他亲生的种。刘季对刘太公也很冷淡,根本不把他这个父亲当回事,对他的话更是当耳边风。
他们父子关系差成这样,可这次刘季居然肯拉下面子请他父亲代他出面赔礼道歉?吕雉觉得不敢相信,怎么可能呢?这还是刘季那个老无赖干出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