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张又脏又旧的长案前,刘季和吕雉相对而坐。曹参在给他们端上一壶浆水之后便悄悄离去了,连门也没锁,就只轻轻地带上了事。
刘季见到吕雉,很兴奋也很高兴:“娥姁又来看我了?”
“我当然要来看你。”吕雉半是玩笑半是挖苦地说道:“看来,刘亭长在这里住得还挺舒适。”
刘季安然道:“都是自家兄弟,哪能不舒心?对我来说,坐牢就是换个地方喝酒而已。”
吕雉听了,脸色很是不自然,她不知是该替他庆幸还是该觉得遗憾。从感情上说,她希望他多受些苦,让他也体会一下她上一世受的磨难;从理智上说,她希望他平安,毕竟吕家现在和他荣衰一体。
刘季见她沉默不语,便先开口道:“我在狱中能有此待遇,还得感谢岳丈大人。若不是他重金收买这一大群狱吏狱卒,我也不会这么舒服。还请娥姁回去的时候,代我好好谢过岳丈大人。”
吕雉愣住:“我父亲来看过你?”
刘季摇头:“那倒没有,前些日子你大哥来了一趟,带了不少酒肉和秦半两,都给了这里的狱吏狱卒。他跟我说这是岳丈的意思,叫我安心在狱里服刑,不要急。哦,大哥还跟我说,家里要在泗水亭驿旁边置一块地给我们盖新房。”
听他又是“大哥”又是“我们”的叫着,吕雉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装作很淡然的样子说道:“毕竟你帮了我们吕家一个大忙,房子就当是吕家的谢礼,你不用过多在意。”
刘季眼神冷了下来,逼视吕雉,生气道:“你就非要算得这么清楚?”
吕雉迎着他的目光,毫不畏惧地笑道:“我们做生意的人家,历来就喜欢把账算明了。”
看着她故作强硬的姿态,刘季心里忽而有点喜欢她身上这股不屈的劲儿,自己绷不住笑道:“我明白了,就像当初你来找我,跟我承诺的一样。我们俩的婚事在你心里从头到尾也就是一桩生意。既如此,你今日又为何来这里?莫不是说,你又有生意要跟我谈?”
吕雉道:“你说的对,我今日找你就是来谈生意的。”